第一章 盲道上的银杏标本
医保局的自动取号机吐出第387号凭条时，林夕的指尖正陷在星辰的毛发里。导盲犬突然前爪搭在取号台上，铜铃撞碎大厅的寂静，队伍后方传来不耐烦的啧声：“宠物不能进政务大厅！”
“这是工作犬。”铁生的轮椅碾过地砖缝隙，毯子下滑露出青紫的膝盖。护士敲打3号窗口的玻璃：“肌电图报告要红章！”药盒从铁生膝头滚落，林夕蹲身去捡，嗅到药片散发的银杏果苦味——和十二年前初遇时，铁生白大褂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盲杖触到地板缝里卡着的半片银杏叶，叶脉凸起处被磨得发亮。这是铁生教她的第108种导航标记：“叶柄朝西是残联办公室，叶缘缺损对准应急通道。”星辰的牵引绳突然绷紧，带着她撞开消防通道的门。
阴影里铁生剥开融化的奶糖，轮椅扶手上挂着印有“渐冻症关爱协会”的帆布袋。“尝尝，王奶奶临终前塞给星辰的。”劣质巧克力混着导盲犬口水的腥咸在林夕舌尖化开，糖纸上凹凸的盲文突然刺痛指腹——是某家莆田医院“重见光明”的眼科广告。
“材料明天再来补吧。”铁生把糖纸折成小船，放进残联宣传册的夹页。星辰突然对着垃圾桶狂吠，林夕摸到被丢弃的奶茶杯上黏着半片银杏叶，叶脉间用钢笔画着箭头，指向后门残疾人专用通道。
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盲道上，林夕数着脚下的凸起，第三十七块砖缝里嵌着铁生上周留下的银杏标本。轮椅轱辘声碾过潮湿的往事：“当时你说‘这狗好大个’，其实它才三个月大。”星辰发出委屈的哼唧，尾巴扫落她肩头的落叶，露出项圈内侧贴着的电子医保卡——芯片位置正好对准犬牌上的北斗定位器。
暮色漫过住院楼的轮廓，铁生教她抚摸银杏叶背面的年轮状纹路：“这片是2016年的，你获得文学奖那天下过冰雹。”林夕的指尖突然触到叶梗处的胶痕，那是王奶奶临终前贴在窗户上的便签残角：“让小夕用我的存折看眼睛。”
急诊室的蓝灯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