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揪着他衣领往肚子上按,“你干的好事!”
他手心刚贴上棉袄就僵成了石板,喉结上下滚了七八回,突然扛起我往卫生院冲。
大夫笑得直拍大腿:“赵同志,你媳妇这是害喜!”
回去路上他同手同脚地走,挎包里的检查单捏得窸窣响。
路过供销社突然撒腿狂奔,举着两罐麦乳精出来时,额头上的汗珠子亮晶晶的:“刘婶说这个补身子。”
包子摊照常出,只是案板前多了把铺棉垫的藤椅。
赵学军把我按在椅子上裹成了粽子,自己剁馅揉面两头忙。
钢铁厂的订单翻了三倍,他天不亮就去肉联厂排队,棉鞋浸透了雪水也顾不上换。
端午那天,我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调馅料。
“歇会儿。”
赵学军沾着面粉的手虚虚护在我腰后,活像捧着个薄胎瓷碗。
“再不活动真要成菩萨了。”
我戳了戳他紧绷的腮帮子,“昨儿刘婶还说呢,当年她生头胎前晌还在挖河泥……”话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
这人的后脖颈炸起一层汗毛:“别说晦气话。”
夜半突然疼醒时,赵学军正蹲在院里劈柴。
羊水浸透褥子的瞬间,我听见斧头哐当砸地的声响。
他撞开房门冲进来,手臂上的血口子滴滴答答往炕沿落:“小舟!
去喊接生婆!”
灶火烧得噼啪作响,接生婆满手血地探身子:“胎位不正,得送县医院!”
赵学军扯下门板当担架,用大衣把我裹得只剩双眼睛。
山路上的冰碴子扎进他脚底板,殷红的脚印从村头绵延到公社。
我攥着他冰凉的手指哭骂:“慢点!
你要累死自个儿吗!”
产房的日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疼得咬破嘴唇,恍惚听见护士喊:“家属不能进!”
赵学军踹门的声音像炸雷:“她怕黑!
我媳妇怕黑!”
最后是三个男大夫把他按在走廊长椅上,小护士探出头直咂舌:“那位男同志跪着把椅子抠出五个指头印。”
龙凤胎的啼哭穿透晨雾时,赵学军连滚带爬扑到了床边。
他胡子拉碴的脸贴着我的脸蹭,混着血腥味的哽咽烫进耳窝:“咱不生了,往后都不生了。”
护士抱着襁褓过来,他看都没看就吼:“抱走!
别累着我媳妇!”
坐月子成了全家的头等大事。
赵学军跟公社借了板车,天天驮着我去卫生院扎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