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血色人影同时开口,声线重叠着村长、徐三娘和父亲的音色。
陆子野被红线吊起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幕布,指尖触碰到幕布的瞬间,真实的血肉开始与皮影融合。
他看见自己小臂浮现出木纹年轮,肘关节突出一截槐树枝桠,而树皮缝隙里嵌着母亲当年难产时佩戴的观音坠。
病房灯光忽然变成惨绿色,所有镜片中的影像开始同步倒放:陆子野褪去的皮肤重新包裹身体,但内侧却密密麻麻写满苏州官府的密文;父亲缝合人皮的动作被拆解成七道工序,每道工序都对应着陆子野出生时的产房记录;徐三娘被割舌的惨叫声逆转为婴儿啼哭,声波在窗玻璃上凝成“换命”两个篆字。
“看看你的新戏台。”
幕布后的皮影齐声呢喃。
5 轮回灯罩陆子野的脊椎突然传来树根破土的剧痛,整座医院走廊开始木质化。
地砖缝隙钻出槐树根须,护士台生长出年轮纹路,而他被红线缠绕的左眼看到截然不同的景象——1983年的祠堂地窖里,七盏人皮灯笼正在吸食自己的生命气息,灯笼表面浮现出2023年的医院三维透视图。
牙齿间的产钳碎片突然暴长,金属冷光中映出终极真相:母亲当年怀的是死胎,父亲借助徐三娘的人皮与槐树根重塑了婴儿肉身。
此刻他口腔里蔓延的不仅是手术器械,更是当年用来缝合人皮的槐木髓钉,那些钉子上至今残留着徐三娘被剥离时的惨叫。
幕布上的皮影戏进入高潮,陆子野看见自己的头盖骨如灯笼般被掀开,四十年前的七只黑蝶正叼着写有“癸酉”的符纸飞出。
更恐怖的是每只蝴蝶的翅膀,都是用母亲难产时的胎盘薄膜制成,上面还粘着干涸的羊水结晶。
“时辰到。”
徐三娘的声音从所有医疗器械中传出。
陆子野最后的视觉残像,是镜中世界与现实世界如戏服般层层套叠。
父亲穿着寿衣在1983年点燃人皮灯笼,而2023年的自己正在灯笼里燃烧,跃动的火苗中,七个被置换命运的皮影戏班朝着不同时空躬身谢幕。
陆子野的牙床发出树根钻透岩层的声响。
产钳碎片刺穿上颚骨破颅而出,金属表面浮现出母亲临盆时的胎宫透视影像——本该是婴儿的位置蜷缩着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