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说,“虽说是走形式,但知岸少爷看起来比她还紧张,一大早就候在她门口等她化妆,七点没到就送她出门去剧院了,宠的很呐。”
两人说着瞟了眼门内吃早饭的庄浅喜,说笑的音调古怪而尖锐。
浅喜吃得不紧不慢,顺便看了眼窗外的天气。
她心情很好,今天又是个难得的晴天。
九麓山半片山坡都属霍家的地产,从山腰宅院到山脚园门,漫长的延山大道不允许有外来车辆进来。
浅喜吃完早餐,收拾东西下山,准备在山脚的公路打车去工作室。
这片山岭分布了大片的马尾松和杉木,早春的清晨,林道弥漫着阴凉的山雾。
浅喜走了大概十分钟,树梢上,厚重云层散开,薄凉的阳光从林道两边的杉木树叶里穿透出来,折射成一条条细碎的光柱。
浅喜转了个弯,听见一辆轿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轮胎碾压地面,发出沙沙声。
那声音舒缓而有节奏,由远及近,很快出现在很近的位置。
浅喜让开路,走到更边沿的位置,回头看了眼。
霍郁成那辆黑色的幻影从晨雾里穿出来,唰地一声驶过她身边,又消失在前方的林雾里。
浅喜收回眼神。
右鞋底沾了片湿树叶,她停下来,低头拿左脚踩掉。
还剩半片黏在鞋底,她干脆弯腰上手去摘。
前面的车声突然停止,静谧了几秒,从雾里缓慢地倒退回来,停在浅喜边上。
副驾车窗打下,探出季叔那张经典的笑脸。
浅喜愣了愣,忙站起来。
“浅喜小姐,您怎么走路下去?”
浅喜朝他礼貌点头:“我车放在家里,前天打车过来的。”
季叔听罢,指了指后排座位,邀请她上车。
“您去工作室是吧?上来送您一起吧。”
浅喜余光瞥了眼后排紧闭的黑色玻璃车窗,顿时有些拘束。
“我下去打车就好了。”
“我们也要去上班,顺路的。”
季叔见她犹豫,朝她使眼色示意自己后座的男人:“是大少爷让您上车。”
浅喜搭在包包上的手指紧捏了捏,踌躇几秒,点头。
后排车门缓缓打开,浅喜朝里面的男人小声打招呼:“霍总。”
浅喜隔着车门看不见他的上半张脸,只凭他轻颔首的下巴判断里面人的态度。
他嗯了声。
她暗理了紧张的心绪,坐进去。
这是浅喜第一次坐霍郁成的车。
车内弥散着一道皮革木质、混杂着冷松的清冽淡香,像高寒雪山下一片渺无人迹的神秘松木林。
她把包包放在膝盖上,坐姿拘谨,瞥了左边男人一眼,和他道谢谢。
霍郁成今天穿了一套复古文雅的墨绿色西装,银灰色经典暗格纹领带,搭配黑曜石领带夹,通身矜贵雅致的气派,和窗外这片早春的杉林相配。
这套装束,比昨天爷爷寿辰那套还显得有格调。
浅喜见他正在翻看晨报,不好多打扰。
她脑袋偏向窗外,目光掠过一棵棵后退的杉木,在数数量。
数到第五十棵树的时候,耳畔传来霍郁成的声音。
“身体好点了么?”
浅喜吃惊地看了他一眼。
自己前晚出于应付随口提的感冒,自己都差点要忘记了。他却连着两天早上都要问问。
她见霍郁成盯着手里的报纸,并没有看她,只是出于礼貌和涵养的问候。
不过依然很感激,点头柔和道:“好多了,谢谢霍总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