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郎苏玉瑶的其他类型小说《退婚后,我成了王妃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集众言情小说爱好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退婚烧掉那身金线密绣的嫁衣时,京城灰蒙蒙的天空,终于不堪重负,飘下了今冬第一场雪。雪片细碎,起初是羞怯的,很快便成了铺天盖地的鹅毛,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地覆盖了庭前枯败的花枝,也覆上了我手边那盆燃得正旺的炭火。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叠放整齐的嫁衣,那些精心盘绕的金线凤凰在高温下扭曲、发黑、蜷缩,最后化作一捧黯淡的灰烬,随着热气升腾,又被冰冷的雪片狠狠压下。丝缎燃烧的气味,混合着冬日特有的凛冽寒气,钻进鼻腔,呛得人喉头发紧。这气味,像极了我过去十几年的人生——表面金玉,内里却是一团焦糊的闷烟。我裹紧了身上半旧的素绒斗篷,指尖冻得有些麻木。廊下传来细碎又带着刻意的脚步声,伴着女子娇柔婉转的低语,由远及近。“……裴郎,你看这雪,多美呀。”声音...
《退婚后,我成了王妃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1.退婚烧掉那身金线密绣的嫁衣时,京城灰蒙蒙的天空,终于不堪重负,飘下了今冬第一场雪。
雪片细碎,起初是羞怯的,很快便成了铺天盖地的鹅毛,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地覆盖了庭前枯败的花枝,也覆上了我手边那盆燃得正旺的炭火。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叠放整齐的嫁衣,那些精心盘绕的金线凤凰在高温下扭曲、发黑、蜷缩,最后化作一捧黯淡的灰烬,随着热气升腾,又被冰冷的雪片狠狠压下。
丝缎燃烧的气味,混合着冬日特有的凛冽寒气,钻进鼻腔,呛得人喉头发紧。
这气味,像极了我过去十几年的人生——表面金玉,内里却是一团焦糊的闷烟。
我裹紧了身上半旧的素绒斗篷,指尖冻得有些麻木。
廊下传来细碎又带着刻意的脚步声,伴着女子娇柔婉转的低语,由远及近。
“……裴郎,你看这雪,多美呀。”
声音甜得发腻,是苏玉瑶。
“不及你半分。”
另一个声音响起,清润如玉石相击,曾是我年少岁月里唯一的暖色,此刻却只余下刺骨的冷。
裴衍和。
我僵在原地,没有回头。
火盆里的嫁衣已烧得差不多了,只剩几缕残存的边角还在挣扎着吐出微弱的火星。
雪落在滚烫的炭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脚步声停在了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空气凝滞了一瞬。
“哟,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玉瑶故作惊讶地开口,声音里那点幸灾乐祸的尖利,几乎要刺破这层虚伪的温婉,“这样好的料子,烧了多可惜呀。”
我缓缓转过身。
雪光映着裴衍那张俊逸依旧的脸,他穿着天青色的锦袍,外罩一件玄狐大氅,衬得他愈发清贵出尘。
苏玉瑶依偎在他身侧,一身簇新的海棠红斗篷,领口镶着雪白的风毛,将她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衬得娇艳如花。
她发间斜插着一支赤金点翠的九鸾步摇,鸾鸟口中衔下的珠串随着她说话轻轻晃动,流光溢彩——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她母亲的,如今堂而皇之地簪在了她的头上。
裴衍和的目光落在火盆里那团焦黑上,又极快地移开,扫过我冻得发白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归于一片漠然的平静。
那平静,比这漫天风雪更寒。
“瑶儿心善,见不得糟蹋东西。”
裴
衍和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探入怀中,再拿出来时,掌心托着一枚莹润剔透的羊脂玉佩。
那玉佩雕着一对交颈鸳鸯,是当年两家定亲的信物,我贴身佩戴了十年,视若性命。
后来……后来他借口“代为保管”,便再未归还。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此物,”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却是一片疏离的冰原,“也该物归原主了。”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
那枚承载了我十年痴心妄想的玉佩,便如一块弃石,被他随手抛掷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
“啪嗒!”
清脆得令人心碎的声音响起。
玉佩砸在覆了一层薄雪的石砖上,瞬间碎裂成几瓣。
鸳鸯的头颅滚落一旁,浸在雪水里,了无生气。
我浑身一颤,目光死死钉在那片狼藉之上,仿佛碎裂的不是玉佩,而是我胸腔里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哎呀!”
苏玉瑶掩口惊呼,声音里却毫无意外,只有做作的惋惜,“裴郎,你怎么这般不小心!
这可是姐姐的宝贝呢……”她说着,莲步轻移,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的轻响,款款走到那堆碎玉前。
微微俯身,用她那缀着珍珠的绣鞋尖,轻轻踢了踢最大的一块碎片,将它踢得更远,滚到了廊柱的阴影里。
“姐姐,”她抬起头,对着我嫣然一笑,那笑容在雪光下明媚又残忍。
“对不住呀,裴郎也是无心的。
不过嘛……”她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瞥了一眼身侧的裴衍和,又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东西旧了,碎了,也就该扔了。
姐姐,你说是不是?
人嘛,也得识趣些才好。”
“沈云舒,”裴衍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冷硬地盖过了苏玉瑶娇柔的尾音,如同最后的宣判,“你我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望你,自重。”
自重。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十年倾慕,十年等待,换来的就是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和眼前这满地狼藉的羞辱。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我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清醒。
我不能哭,不能在他们面前失态。
眼泪是留给心疼你的人的,而在
这里,我的眼泪只会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风雪似乎更大了些,呼啸着卷过庭院,吹得廊下的灯笼疯狂摇晃。
我挺直了早已僵硬的脊背,目光掠过那对璧人,最终落在那堆碎裂的玉佩上。
“二位,”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陌生的沙哑,“说完了?
雪大,当心风寒。
请便。”
说完,我转过身,不再看他们一眼。
炭火盆里最后一点火星也彻底熄灭了,只余下一盆死寂的灰白。
雪,无声地覆盖上去。
身后,是苏玉瑶一声娇嗔的轻笑,和裴衍那渐行渐远的、决绝的脚步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早已支离破碎的心尖上。
父亲和继母李氏,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正厅的门槛内,将方才那场羞辱尽收眼底。
父亲沈崇,我那高居礼部侍郎之位的父亲,穿着一身家常的深色锦袍,负手而立。
他脸上的神情,是那种我早已看惯了的、混合着疲惫与漠然的平静。
仿佛方才被当众摔碎信物、肆意羞辱的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只是一个与他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庭院里裴衍和苏玉瑶离去的方向,随即又落回厅内博古架上那只他新得的汝窑梅瓶上,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对廊下另一件“残次品”的遭遇,无动于衷。
继母李氏则站在父亲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保养得宜的脸上,精心描画的眉眼间,那抹毫不掩饰的、混合着得意与嘲讽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手里捏着一方素白的手帕,指尖染着鲜红的蔻丹,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自己的唇角。
那姿态,悠闲得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终于如期上演的好戏。
“啧,”李氏轻飘飘地咂了一下嘴,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清晰地飘进我冻得麻木的耳朵里,“到底是首辅家的公子,行事就是干脆利落。
有些人啊,总得撞了南墙,才知道回头。”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如同实质的冰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平白连累得老爷也跟着操心。”
父亲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终于将目光从梅瓶上移开,极其短暂地掠过我身上那件半旧不新的斗篷,随即又迅
速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了眼睛。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着脸,背着手,转身踱回了温暖如春、熏香缭绕的内室。
那扇雕花的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雪,也彻底隔绝了我这个女儿。
李氏看着父亲消失在门后,嘴角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
她慢悠悠地踱到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雪落在她华贵锦缎的裙裾上,很快便化成了小小的水渍。
“云舒啊,”她拖长了调子,语气“慈爱”得令人作呕,“你也别怪你父亲。
裴公子今非昔比,他苏家又是皇后娘娘的亲眷……咱们沈家,总要识时务的。”
她用手帕掩了掩唇,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我冻得发青的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回我空空如也的腰间和脚下那堆碎玉,“与其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念想,不如想想往后。
咱们府上,虽说……嗯,养个闲人也不是不行,只是……”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比这漫天风雪更刺骨——一个被首辅之子当众退婚、毫无价值的嫡女,在沈府,连做“闲人”都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垂着眼,盯着地上那摊雪水混合着碎玉的污迹,只觉得一股冰冷的麻木从脚底蔓延至全身,连心口那点残余的刺痛都感觉不到了。
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浸透了冰雪的棉絮,又冷又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氏似乎很满意我的沉默和狼狈,她矜持地拢了拢身上的银狐裘,丢下最后一句:“天寒地冻的,大小姐也别在这儿杵着了,没得再冻出病来,还平白惹人闲话。
回你自个儿屋里待着吧。”
说罢,她扭着腰肢,带着一身浓郁的脂粉香,也转身进了那扇温暖的门。
廊下,只剩下我,一地狼藉,和一盆彻底冰冷的死灰。
雪,越下越大了,簌簌地落着,仿佛要将这庭院、这府邸、连同我这个人,一起埋葬。
我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去触碰那几块浸在冰冷雪水里的碎玉。
羊脂的温润早已被刺骨的寒意取代,棱角硌得指腹生疼。
我一块一块,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碎片。
鸳鸯的头,断裂的翅膀,破碎的莲叶……每一块都映着裴衍和那张冷漠的脸和苏玉瑶得意的笑容。
冰冷的碎片硌在掌心,尖锐的疼痛沿着手臂一路扎
进心里。
我死死攥紧,任由那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肉,一丝温热的液体渗出,很快又被冻得冰冷,混合着血水,黏腻而刺痛。
这微不足道的痛楚,竟奇异地压过了心口那几乎要将我撕裂的窒息感。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不受控制地从我干裂的唇间溢出。
我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望着那些不断砸落的、冰冷的雪花。
识趣?
自重?
好一个识趣!
好一个自重!
十年倾心,十年等待,换来的是当众的羞辱,是父亲冰冷的漠视,是继母刻毒的嘲讽,是这满地的碎玉和心死。
雪,无声地落在我脸上,融化成冰冷的水线,滑入脖颈。
我慢慢站起身,将那些染血的碎玉紧紧攥在掌心,挺直了背脊。
廊下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投下我孤零零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这空旷死寂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凄凉,却也透着一股被逼到绝境后的、孤注一掷的硬气。
风雪依旧,前路茫茫。
但我沈云舒,绝不会就此无声无息地烂死在这冰冷的沈府后院。
这满地的碎玉和心头淋漓的血,终有一日,我要让始作俑者,加倍偿还!
祠堂里阴冷的气息,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四肢百骸,钻入骨髓深处。
仅有的一个炭盆摆在远处角落,微弱得可怜的几点红光,根本无法驱散这深入骨髓的寒意,反而映照得那些层层叠叠、森然林立的祖宗牌位更加幽暗诡谲。
香烛燃烧的呛人烟气弥漫在空气里,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腐朽的窒息感。
我蜷缩在冰冷的蒲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柱子,身上的旧棉衣单薄得像纸,根本无法抵御这地窖般的阴寒。
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牙齿偶尔会磕碰出细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2.巨变七天。
距离裴衍和摔碎玉佩、当众退婚,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沈府的天,塌了。
宫中惊雷骤起。
我那唯一的依靠,贤王妃姑姑沈清漪,被卷入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后宫巫蛊魇镇案。
证据“确凿”,龙颜震怒。
姑姑被褫夺封号,废为庶人,连夜被打入了西苑那座传说中连阳光都照不进去的冷宫!
消息传来时,我正被李氏以“言行无状、冲撞贵客”为
由,罚跪在祠堂冰冷的青砖地上。
传话的小厮声音都在抖,李氏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随即又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惧又掺杂着一丝隐秘快意的复杂神情。
紧接着,是祖父沈太傅。
这位历经三朝、德高望重的老臣,姑姑在宫中最大的倚仗,在朝堂之上为女力辩,触怒天威。
陛下念其多年劳苦,未加严惩,却以“年老体衰,宜归乡颐养”为名,一道恩旨,勒令他即刻离京,返回我舅舅远在江南的封郡“静养”。
祖父离京那日,天色阴沉得如同泼墨。
我被李氏派人“看管”在偏院,连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
只听说祖父临行前,在府门外驻足良久,最终对着紧闭的大门,长长叹息一声,背影佝偻,如同瞬间被抽走了脊梁。
后来,我唯一的贴身丫鬟小荷,偷偷塞给我一张薄薄的银票,说是祖父身边的老仆拼死递出来的。
“小姐……老太爷说……留得青山在……”小荷当时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最后,是来自首辅裴府的,那封姗姗来迟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文书。
不是正式的退婚书,只是一张普通的素笺,上面潦草地写着几行字,墨迹虚浮,毫无筋骨,甚至连个像样的印章都没有:“沈氏云舒,性情乖戾,难配裴门。
前约作废,各自婚嫁,两不相干。
裴衍和字。”
字迹潦草敷衍得如同打发一个纠缠不休的乞丐。
它被一个小厮随意地丢在祠堂门口的地上,像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
我捡起它时,指尖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姑姑入冷宫,祖父被逐,裴家退婚。
三重巨浪,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将我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府上下,风向骤变。
李氏的腰杆挺得前所未有的直,府中下人的眼神,也从过去的几分忌惮与敷衍,彻底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慢与鄙夷。
祠堂外,远远地传来一阵喧闹,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李氏那拔高了、透着十足欢快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和呼啸的风声,清晰地灌入我的耳朵:“快!
手脚麻利些!
把那些碍眼的旧家具统统给我搬出去!
……对,就是那架子床!
还有那妆台!
都抬走!
……哎哟,小心着点我的新屏风!
这可是苏夫人特意赏的紫檀苏绣!
……那堆破书
?
扔库房角落里去!
占地方!
……窗纱都换了!
换成茜影纱!
这多鲜亮!
……”她的声音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一种翻身做主的扬眉吐气,像一根根烧红的针,扎进我的耳膜,刺进我的心里。
她在收拾我的闺房。
那个曾经属于我母亲、后来属于我的地方。
那里有我母亲留下的气息,有我珍藏的书籍字画,有我少女时代所有隐秘的欢喜与忧愁。
如今,李氏正带着她的人,如同清扫战场般,迫不及待地将我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彻底抹去。
用崭新的、属于她和她未来儿女的华丽物件,去填满那个空间。
欢天喜地的喧哗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我已然麻木的心上。
我蜷缩着,将身体抱得更紧,额头抵在冰冷的膝盖上。
掌心还紧紧攥着那张裴衍的“退婚书”和那几块冰冷的碎玉,硌得生疼,却也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眼底一片灼烧般的干涩和绝望的灰烬。
没了,什么都没了。
庇护我的姑姑被打入冷宫,为我撑腰的祖父被赶出京城,曾经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未婚夫当众退婚、弃如敝履,生身之父视若无睹,继母磨刀霍霍……偌大的京城,这冰冷的沈府,这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祠堂,竟无我沈云舒一丝一毫的立足之地!
外面李氏的笑声尖锐地穿透风雪,像一把钝刀在反复切割着神经。
<3.圣旨我闭上眼,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恨意,如同祠堂深处渗出的寒气,丝丝缕缕,缠绕上心脏,渐渐冻结了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
恨裴衍和的薄情,恨苏玉瑶的恶毒,恨父亲的冷漠,恨李氏的刻薄,恨这世道的不公……这恨意如此沉重,几乎要将我压垮在这冰冷的蒲团上。
就在这恨意几乎要将我彻底吞噬的绝望深渊里,祠堂那两扇厚重的、仿佛隔绝了尘世所有声响的朱漆大门,猛地被一股大力从外面撞开!
“哐当——!”
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炸开,震得祠堂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狂猛地倒灌进来,瞬间吹灭了角落里那盏唯一散发着微弱光晕的长明灯。
整个祠堂霎时陷入一片幽暗混沌,只有门口透进来的雪光,映
照出门口一个高大而模糊的身影——是府里看管祠堂的哑仆老周,他脸上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惶失措的表情。
紧随其后,一道极其尖利、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刮过所有人的耳膜,撕裂了祠堂的沉寂,也彻底压倒了李氏在远处那欢快的喧嚣:“圣——旨——到——!”
“沈氏云舒,接——旨——!”
这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天家威严,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开了祠堂内外的黑暗与死寂,也狠狠劈在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我身上。
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冻得僵硬的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声。
眼前一片昏花,耳朵嗡嗡作响,几乎怀疑自己是被冻僵出现了幻听。
圣旨?
给我?
怎么可能?!
老周扑通一声跪在了门边的雪地里,头埋得极低,浑身都在发抖。
那宣旨太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光处。
他穿着深紫色的宦官袍服,身形瘦削,面白无须,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身后跟着两队面无表情、手持拂尘或宫灯的侍从,肃立在漫天风雪之中,如同没有生命的石雕。
太监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精准地扫过幽暗的祠堂内部,最终牢牢钉在了蜷缩在蒲团上、形容狼狈不堪的我身上。
他微微扬着下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
“沈氏云舒,”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清晰、冰冷、不容置疑,“温良敦厚,淑慎性成,深慰朕心。”
温良敦厚?
淑慎性成?
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刺进我的耳膜。
在这七天里,我身上贴满了“性情乖戾”、“不识时务”、“连累家门”的标签,此刻这从天而降的褒奖,荒谬得令人遍体生寒。
太监的声音没有任何停顿,继续宣念,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特赐婚于襄阳王萧彻,为襄阳王正妃。”
襄阳王……萧彻?!
这个名字像一道裹挟着冰碴的寒流,瞬间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那个名字在疯狂回荡——萧彻!
那个权倾朝野、手段狠戾,连皇子都要避其锋芒的煞神!
那个……那个据说在姑姑那桩巫蛊案中,扮演了最不光彩角色的
幕后推手!
姑姑被打入冷宫,祖父黯然离京,裴家迫不及待退婚……桩桩件件,背后似乎都若隐若现地晃动着襄阳王府的影子!
怎么会是他?
陛下怎么会把我赐婚给他?!
“……即日完婚!
钦此——!”
“即日完婚”四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轰然敲响。
太监那拖长的、毫无温度的尾音,在空旷阴冷的祠堂里回荡,如同鬼魅的低语。
宣旨完毕,祠堂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雪呼啸着灌入的声音。
那太监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怜悯?
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身后捧着王妃冠服、凤冠霞帔的宫人上前一步。
那在幽暗中依旧流光溢彩、象征着无上尊荣的嫁衣,此刻在我眼中,却如同染血的裹尸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沈小姐,”太监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公事公办的平板,“领旨谢恩吧。
吉时将近,莫要耽误了王爷的大事。”
领旨……谢恩?
一股冰冷的战栗从脚底瞬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巨大的荒谬感、灭顶的恐惧感,还有那被命运彻底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绝望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淹没。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4.王妃祠堂外,李氏那原本欢天喜地的喧嚣早已消失无踪。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站在风雪中,脸上会是怎样一副震惊、扭曲、难以置信的表情。
圣旨……襄阳王妃……即日完婚……这几个词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冲撞,搅得天翻地覆。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冰冷的汗意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后背。
那太监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沈小姐?”
他再次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冷硬的催促。
我猛地一个激灵。
不能抗旨!
抗旨的结果,只会比现在更惨烈百倍!
沈家已经风雨飘摇,祖父远在江南,姑姑身陷囹圄……我若再抗旨,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一股冰冷的、近乎绝望的求生欲,强行压下了翻涌的恐惧和恨意。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从冰冷的蒲团上撑起冻得麻木的身体。
膝盖和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双腿早已失去知觉,每一
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踏在烧红的烙铁上。
我踉跄着,几乎是跌爬着,挪到那宣旨太监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祠堂冰冷坚硬的地砖透过薄薄的鞋底,寒气直透骨髓。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割着喉咙。
然后,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强迫自己屈下膝盖,僵硬地跪伏下去。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砖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我眼前发黑。
那刺骨的凉意瞬间从额头蔓延至全身。
“臣女……”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败的风箱,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挤出来的,“沈云舒……叩谢……天恩!”
最后的“天恩”二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我伏在冰冷的地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灭顶的屈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借着那尖锐的疼痛,才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没有当场崩溃。
襄阳王妃……萧彻……姑姑被打入冷宫的手笔……好!
好一个天恩!
好一个襄阳王妃!
这哪里是赐婚?
这分明是把我这个沈家最后的弃子,亲手推入虎口,送入那最凶险的炼狱!
5.洞房雪,还在下。
红烛,却在无声地燃烧。
襄阳王府的新房,静得可怕。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甜腻的合欢香,熏得人头脑发昏。
窗外风雪呼啸,却像是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满眼刺目的红——红帐、红烛、红被褥……映照着身上这件沉重繁复、金线绣满鸾凤和鸣的王妃嫁衣,红得如同凝固的鲜血。
凤冠压得头颈酸痛欲折,镶满珍珠宝石的沉重边缘几乎要嵌进额头的皮肉里。
我端坐在宽大的、铺着百子千孙锦被的婚床上,双手死死交叠在膝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柔软的布料,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来对抗心底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恐惧和混乱。
“即日完婚”四个字,如同催命的符咒。
从冰冷的祠堂被架起,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般,被一群陌生的、面无表情的宫嬷嬷剥去旧衣,换上这身象征无上尊荣却又沉重如枷锁的嫁衣,戴上这顶价值连城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凤冠……再到被塞进那顶华丽到令人窒息的王妃鸾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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