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味,像一条冰冷滑腻的蛇,率先钻入鼻腔,狠狠扼住了呼吸。
每一次吸气,都仿佛有裹着冰渣的刀片刮过喉咙深处。
意识是被这味道硬生生拽回来的,沉甸甸的,带着宿醉般的钝痛。
我猛地睁开眼。
视线模糊了几秒才聚焦。
头顶是一盏蒙着厚厚灰尘的玻璃吊灯,光线昏黄得如同垂死的夕阳,在斑驳的墙纸上投下摇摇晃晃的、鬼魅般的影子。
我躺在地上,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透过单薄的衣物,贪婪地汲取着体温。
然后,我看到了他。
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侧躺着。
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穿着廉价的灰色夹克,后脑勺对着我。
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以一种缓慢而执着的姿态,从他身体下面无声地洇开,在地面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的、不规则的深色湖泊…我的右手,正死死攥着一把沾满暗红污迹、刀刃闪着不祥寒光的折叠猎刀…恐惧攫住了心脏。
我挣扎着向后爬,后背撞上了那面布满裂纹的落地镜…镜子里,映出了我的脸…以及我身后,那个模糊的轮廓,正伸出苍白的手,死死掐住镜中“我”的脖子!
“呃…啊!”
我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连滚爬爬地冲向那扇厚重的橡木门…门后,是那个贴满我照片的、墙壁开始渗血的储藏室…滋啦…滋啦… 角落的老式收音机,喇叭闪烁起幽绿的光…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警告:意识波动超出阈值。
副本稳定性下降。
错误代码:E-003。
检测到关键数据链异常中断。
执行强制措施:记忆重置协议启动。
第三万零一次轮回,开始。
在储藏室昏黄的灯光下,墙壁正中央那张标注着“今天:2025.06.02”的照片里,“我”的眼神,似乎比上一次轮回开始时,更加空洞,更加麻木。
嘴角,凝固着一丝若有若无、难以察觉的弧度,仿佛在嘲笑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无尽的重复中,提前预知了又一次徒劳挣扎的结局。
血珠,正从那张最新照片的额头位置,缓缓渗出,沿着脸颊滑落,如同为这场永不结束的悲剧,流下第一滴程序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