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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缘暗码小说

请叫我大树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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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陈文公寓的窗户上,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窗外城市的霓虹。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1:23,万籁俱寂,只有雨声在喧嚣。他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桌上摊开的是一份未完成的复杂解剖报告,荧光灯下骨骼的X光片透着森白。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他捏了捏眉心,正准备继续工作,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像垂死挣扎般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一种职业性的警觉瞬间驱散了困倦。陈文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急促而冰冷的声音,盖过了背景的雨声:“陈法医,翠湖天地3栋1201发生命案,需要您立刻到场。”“翠湖天地?”陈文眉头紧锁。那是城里有名的高档小区,住的多是商贾名流,安保森严。“死者身份?”“永昌集团董事长,周永昌...

主角:陈文周永昌   更新:2025-06-09 18: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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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文周永昌的其他类型小说《血缘暗码小说》,由网络作家“请叫我大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陈文公寓的窗户上,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窗外城市的霓虹。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1:23,万籁俱寂,只有雨声在喧嚣。他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桌上摊开的是一份未完成的复杂解剖报告,荧光灯下骨骼的X光片透着森白。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他捏了捏眉心,正准备继续工作,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像垂死挣扎般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一种职业性的警觉瞬间驱散了困倦。陈文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急促而冰冷的声音,盖过了背景的雨声:“陈法医,翠湖天地3栋1201发生命案,需要您立刻到场。”“翠湖天地?”陈文眉头紧锁。那是城里有名的高档小区,住的多是商贾名流,安保森严。“死者身份?”“永昌集团董事长,周永昌...

《血缘暗码小说》精彩片段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陈文公寓的窗户上,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窗外城市的霓虹。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1:23,万籁俱寂,只有雨声在喧嚣。他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桌上摊开的是一份未完成的复杂解剖报告,荧光灯下骨骼的X光片透着森白。疲惫感像潮水般涌来,他捏了捏眉心,正准备继续工作,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像垂死挣扎般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亮起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一种职业性的警觉瞬间驱散了困倦。陈文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急促而冰冷的声音,盖过了背景的雨声:“陈法医,翠湖天地3栋1201发生命案,需要您立刻到场。”

“翠湖天地?”陈文眉头紧锁。那是城里有名的高档小区,住的多是商贾名流,安保森严。“死者身份?”

“永昌集团董事长,周永昌。情况…有点复杂。”对方语速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现场等你。”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周永昌?这个名字在本地财经新闻里出现的频率极高。陈文没有犹豫,迅速甩掉毛巾,抓起挂在门后的黑色风衣,拎起那个印着“法医中心”的沉重黑色工具箱,毫不犹豫地冲进了瓢泼大雨之中。

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引擎轰鸣,车轮碾过积水,溅起高高的水幕。深夜的城市空旷得如同鬼域,只有路灯在雨帘中投下昏黄扭曲的光晕。警灯刺目的红蓝光芒在雨夜中异常醒目,远远就能看到,将翠湖天地入口映照得如同白昼。出示证件后,保安的眼神里混杂着敬畏和难以掩饰的惊惶,迅速放行。

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潮湿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陈文对着光洁如镜的电梯壁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衣领。镜中的男人三十出头,面容轮廓分明,带着长期与死亡打交道的沉静,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漆黑深邃,仿佛能洞穿皮囊,直视灵魂深处的不安与秘密。法医的身份给了他观察人性的独特视角,也让他比常人更了解死亡的千姿百态和其下隐藏的真相。

12楼走廊已被明黄色的警戒线封锁,肃杀的气氛弥漫。空气里隐约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血的预兆。陈文戴上无菌手套和鞋套,向守在门口的年轻刑警点了点头。对方脸色苍白,显然刚经历了一场视觉冲击。

“陈法医。”刑警递给他一份薄薄的初步资料,“死者周永昌。保安凌晨巡逻发现门没关严,进去查看就…发现了尸体。现场初步判断没有强行闯入痕迹。”

陈文接过资料,目光扫过“周永昌”、“董事长”、“致命锐器伤”等关键词。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虚掩的厚重橡木门。

一股浓烈而熟悉的、混合着昂贵皮革与血腥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公寓内部装修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将偌大的客厅照得如同白昼,意大利沙发、波斯地毯、墙上的抽象派油画,无不彰显主人的财富。然而,这精心打造的华丽场景中央,却躺着一个突兀而冰冷的终结。

死者周永昌,五十多岁,穿着深蓝色的真丝睡衣,仰面倒在客厅中央昂贵的地毯上。胸口位置,睡衣被浸染成一片深得发黑的暗红,像一朵狰狞盛开的死亡之花。陈文的心沉静下来,瞬间切换至专业模式。他蹲下身,工具箱放在一旁,开始进行初步尸表检查。

“单刃利器,刃长约15-18厘米,角度垂直向下,直接刺入心脏,穿透心包,伤及左心室…手法干净利落,凶手对人体结构非常熟悉,或者…极度幸运。”他一边检查伤口边缘,一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尸斑开始融合固定,尸僵已波及全身关节…死亡时间大约在晚上10点到11点之间。”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当他准备检查死者僵硬的右手时,动作猛地一顿。那只保养得宜的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而在微微张开的指缝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吊灯刺目的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

陈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指尖,一点点掰开那已经冰冷僵硬的指关节。一个冰凉、约两厘米长的薄金属片,“叮”的一声轻响,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俯身捡起。金属片入手冰凉,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有些年头。而上面刻着的那个符号,让陈文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一个简洁却诡异的图案:一个完整的圆圈,内部嵌套着一个尖角向下的倒三角形,三角形正中心,是一条笔直的垂直线。

这个符号!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那个如同梦魇般笼罩全城,最终导致他父亲饮弹自尽的“红绳连环杀人案”现场,每一个受害者身边,都会留下这个刻在不起眼角落、或写在纸片上的神秘标记!

“发现什么了?”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带着刑警特有的干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陈文几乎是本能地,迅速将金属片紧紧攥入手心,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迅速调整呼吸,不动声色地转身。来人正是刑警队长林峰,四十岁上下,身材魁梧,警服下的肌肉线条紧绷,国字脸上刻着常年与罪恶打交道的风霜和坚毅,眼神锐利如刀。

“初步判断是熟人作案,”陈文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仿佛刚才的震撼从未发生,“凶手对解剖结构很了解,一刀毙命,几乎没有给死者反抗的机会。”他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将攥着金属片的右手滑入风衣口袋。

林峰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尸体胸口的创口和周围喷溅的血迹,又环顾四周:“钱包和那块百达翡丽都不见了,初步看像是抢劫杀人。但…”他站起身,浓眉紧锁,目光扫过茶几,“两个红酒杯?其中一个还有残酒。”

“有访客记录吗?”陈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念电转。

“小区监控显示周永昌晚上9点左右一个人回来,之后没有人进出这栋楼的门禁。”林峰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看了看外面依旧滂沱的大雨,“但监控有死角,特别是这种天气,不排除有人避开摄像头,或者…访客根本没走。”他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陈文点点头,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他继续检查尸体,小心翼翼地抬起死者的头部。当手指触碰到后脑勺的发根处时,指尖传来一种微妙的异样感——皮肤下有轻微的肿胀和硬度。

“看这里,”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拨开浓密的头发,指着那处不明显的淤青和皮下出血点,“死者生前被钝器击打过头部,力度足以造成短暂晕厥。可能是先被制服,失去反抗能力,然后才被刺死。”

林峰凑近,仔细看了看那处隐蔽的伤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意思。抢劫犯一般不会这么麻烦,直接抢了就跑,或者干脆利落杀人。这更像是…有预谋的清除。”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灯光下投下压迫性的阴影,“卧室有翻动痕迹,但不明显,更像是故意制造的混乱。最奇怪的是,”他指了指卧室方向,“卧室的保险箱完好无损,技术科打开看过,里面有大额现金和珠宝首饰都没动。”

陈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不是普通的抢劫案,凶手的核心目的显然不是钱财。那个金属片上的冰冷符号,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开了他尘封二十年的记忆闸门,血腥、绝望和父亲最后空洞的眼神汹涌而出。

二十年前,他的父亲陈志明,曾是市局最优秀的刑警,意气风发。他负责调查那起震惊全市的“红绳连环杀人案”。五名年轻女性在短短几个月内相继遇害,尸体被发现时,左手腕上都绑着一条鲜红如血的绳索,现场总会留下那个神秘符号——圆圈、倒三角、垂直线。案件迟迟未破,舆论压力如同巨石压顶,最终在一个同样冰冷的雨夜,陈志明在堆满卷宗的办公室里,用配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留下一封语焉不详的遗书,上面写着“我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

当时年仅十二岁的陈文,在巨大的悲痛和无法理解的困惑中立下誓言:一定要查明真相。他没有选择父亲的道路成为刑警,而是选择了法医。因为他深信,真相往往藏在沉默的尸体之中,藏在最细微的伤痕和组织的异变里。

“陈法医?”林峰的声音将他从冰冷刺骨的回忆中拉回,“你还好吗?脸色不太对。”林峰的目光带着审视,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没事,”陈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感觉口袋里的金属片像烙铁一样烫手,“可能淋了雨有点着凉,加上熬夜有点累了。我先带尸体回去做详细尸检,争取明早给你初步报告。”他需要空间和时间来消化这个足以颠覆他平静生活的发现。

离开现场时,雨势小了些,但天空依然阴沉如墨。陈文坐在运送尸体的救护车后座,冰冷的金属担架床就在身侧。他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街景,手指在风衣口袋里,无意识地、一遍遍摩挲着那块刻着不祥符号的金属片。

二十年了。那个如同诅咒般的符号再次出现,而且是在一个与当年那些年轻女受害者看似毫无关联的富豪死亡现场。这绝非巧合!父亲的死,红绳案,周永昌,这个符号…它们之间必然存在着一条被时间掩埋的、黑暗的连线。


法医中心的地下停尸间,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冰冷气味,白炽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将惨白的光线投射在光洁的不锈钢台面上。周永昌的尸体被覆盖在白色的裹尸布下,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纪念碑,等待着最后的诉说。

陈文换上深蓝色的手术服,戴上口罩、护目镜和双层手套。凌晨4点的解剖室,只有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和他自己沉稳的呼吸声。他掀开裹尸布,周永昌苍白僵硬的面容再次暴露在强光下。陈文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纷乱的情绪压下,只剩下法医对真相的绝对专注。他拿起解剖刀,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寒芒。

他按照标准流程,仔细地检查着尸体的每一寸皮肤,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痕迹。毒理检测样本已经采集送检。当他检查到死者左手腕内侧时,强光下的皮肤纹理中,一个极其细微的异常点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细小针孔,周围的皮肤颜色比周围略深,有轻微的变色,像是微小的炎症反应或药物注射点。

“皮下注射点…”陈文低声自语,用镊子轻轻撑开皮肤,拍照记录,“位置隐蔽,手法专业。”他立刻取样准备做更详细的毒物筛查。这很可能与死者被制服时使用的药物有关。

他继续工作,将尸体小心地翻转为俯卧位,以便检查背部。背部皮肤相对完好,没有明显的抵抗伤或约束痕迹。然而,当灯光以特定角度扫过肩胛骨下方时,一处异常的皮肤皱褶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条约五厘米长、略显苍白的线性痕迹,边缘平滑,微微凹陷于周围皮肤之下,看起来像是多年前留下的手术疤痕,但形状却异常规整,几乎不像任何常见的手术切口,反而像一个…刻意为之的标记?

陈文的心跳骤然加速,咚咚地撞击着胸腔。他迅速拿来精细的测量尺,小心翼翼地丈量疤痕的长度和宽度。数据精准地指向5.1厘米。这个数字如同一个冰冷的密码,瞬间解锁了他大脑深处某个加密的角落。

他猛地放下尺子,甚至来不及脱掉沾着血污的手套,快步走到角落的电脑前。指纹解锁,进入一个层层加密的私人文件夹——那是他十多年来利用一切资源,断断续续收集的关于“红绳连环杀人案”的所有资料、照片、报告和剪报。

他快速翻找,鼠标滚轮急速滚动。找到了!一张法医拍摄的第五名受害者的背部特写照片!照片清晰显示,在受害者白皙的背部,肩胛骨下方,同样有一处长约5厘米的、形状规则、边缘平滑的线性疤痕!他颤抖着手点开对应的法医报告电子版,一行字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眼帘:

> **“尸表检查:背部肩胛下区见一陈旧性手术疤痕,长约5.0cm,边缘整齐,愈合良好。疤痕形态规则,非典型手术切口形态,性质不明。”**

“这不可能…”陈文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和照片,又猛地回头看向解剖台上周永昌背部的疤痕,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冰冷的解剖室里显得异常清晰。周永昌,一个五十多岁的富豪,与二十年前被杀的、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竟然拥有几乎完全相同的、位置和形态都极其特殊的身体标记?这绝非偶然!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超越时间、超越身份的巨大关联!这个疤痕,或者说这个“烙印”,到底代表着什么?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二十年前的悬案,父亲的死亡,周永昌的谋杀,这个诡异的共同标记…所有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一根名为“红绳案”的线隐隐串联,指向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暗源头。

天光微亮时,陈文才疲惫地脱下手术服。初步尸检报告已经完成,打印出来的纸张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酸胀感深入骨髓。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是几个小时,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刚走出法医中心大楼,清晨微凉的空气夹杂着湿漉漉的水汽扑面而来。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林峰的名字。

“陈文,立刻来我办公室。”林峰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半小时后,陈文站在林峰那间堆满文件和案件板的办公室里。林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铁青,像一块随时会爆裂的岩石。他“啪”的一声将一份指纹报告摔在桌面上,纸张滑到陈文面前。

“你隐瞒了证据。”林峰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陈文心上。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锁住陈文,“技术科在周永昌客厅茶几边缘,提取到了半枚清晰的血指纹!不属于死者!但数据库里没有匹配记录。”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十足,“而你,”他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在现场发现了什么没告诉我的东西?别跟我说没有!你的反应骗不了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城市开始苏醒,车流声隐约传来,更显得办公室里的死寂。陈文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隐瞒物证是严重违规,但那个符号牵扯的东西太过重大,他需要时间判断。然而,林峰的目光像探照灯,不容他回避。几秒钟的漫长对峙后,陈文缓缓吐出一口气,从风衣内袋里掏出了那个冰冷的金属片,轻轻放在桌面上。

“死者手里握着这个。我取出来时,你正好进来。”陈文的声音异常平静,直视着林峰的眼睛,“我当时不确定它的意义,不想干扰初步判断。”

林峰拿起金属片,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对着窗外的光线仔细端详那个诡异的符号:“这是什么?某种组织的徽章?邪教标记?”他的手指摩挲着刻痕。

“二十年前的‘红绳连环杀人案’,每个现场都会留下这个符号。”陈文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我父亲陈志明,是当时的办案刑警。他的死…与这个案子有直接关系。”他最终说出了这个沉重的名字。

林峰的表情瞬间经历了从愤怒到震惊再到极度怀疑的快速转变。他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盯着陈文:“你认为这两起跨越二十年的案子有关联?一个沉寂二十年的连环杀手突然跳出来,杀一个毫无关联的富豪?就为了留下同一个符号?陈文,我理解你的…个人情感,但这很可能只是个拙劣的模仿作案,或者纯粹的巧合!周永昌在商场上树敌无数,这更可能是商业纠纷引发的谋杀!”

“那这个怎么解释?”陈文指着金属片,又拿出手机,翻出刚才在解剖室拍下的周永昌背部疤痕特写照片,以及电脑屏幕上第五名受害者的疤痕照片截图,“还有这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位置、形态、长度!林队,这巧合得太过分了!”

林峰的目光在手机屏幕和金属片之间来回扫视,浓眉紧锁。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显然内心也在激烈斗争。“听着,陈文,”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疑虑,“我会让人立刻去档案室调取‘红绳案’的所有卷宗,查查这个符号的资料。但重点,”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陈文,“还是要放在周永昌的社会关系、财务状况上。仇杀、情杀、利益纠葛,这才是破案的大方向。至于这个符号和疤痕…先放一放,等更多线索。”

陈文知道再争论无益。林峰的思路是常规的、高效的,但陈文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常规无法解释这一切。他点点头:“明白了。尸检报告我放这儿了,毒理结果出来我会第一时间补充。”

他转身走向门口,手刚搭上门把,林峰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对了,周永昌的助理今天下午会来法医中心做正式认尸和笔录,你负责接待一下。还有,”林峰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陈文,“记住,我们是同一个团队。下次,别再做这种事了。”


下午两点,法医中心接待室的空调发出低沉的嗡鸣,试图驱散午后的沉闷。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状的光影。陈文坐在略显陈旧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温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她约莫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装,衬得皮肤愈发白皙。面容姣好,但此刻写满了憔悴,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很久,下眼睑带着浓重的青影。她看到陈文,微微躬身,声音有些沙哑:“您…您好,陈法医?我是苏雨晴,周先生的助理。”

“苏小姐,请坐。请节哀。”陈文将温水推到她面前,语气尽量温和。他注意到苏雨晴坐下时,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泛白,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和悲伤。“能告诉我,周先生最近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或者,有没有提到过什么让他特别担心的事情?”

苏雨晴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紧紧握着,汲取着杯壁的温热。她摇摇头,声音带着哽咽:“周先生…他最近很正常。工作很忙,但精神状态很好。昨天…昨天下午他还主持了董事会,一切都很顺利…”她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但是…上周,他收到一封信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有点…有点紧张。”

“信?”陈文的神经瞬间绷紧,“什么样的信?内容是什么?”

“我不知道具体内容。”苏雨晴咬着下唇,回忆道,“信封很普通,就是那种常见的牛皮纸信封,没有寄件人信息。周先生看完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立刻用打火机把信烧掉了,连信封一起。然后…然后他打电话叫了安保公司,把办公室和家里都彻底检查了一遍,说…说怀疑有人装了窃听器。那几天他特别警惕,连我泡的咖啡都要等凉了才喝。”

陈文敏锐地捕捉到她话语里的关键点:“‘怀疑’窃听器?他有没有说怀疑谁?或者提到过什么具体的人名?”

苏雨晴摇摇头:“没有。他只是说…‘那些人’可能找来了。我问他是谁,他就不肯再说了,只是让我最近多注意安全,下班早点回家。”

“那些人…”陈文咀嚼着这个词。结合周永昌的富豪身份和复杂的商业背景,“那些人”范围太广了。但他直觉,这很可能与二十年前的“那些人”有关。“苏小姐,”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周先生的死…你觉得,会不会和‘那个’有关?”

“‘那个’?”苏雨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又化为茫然,“陈法医,您指什么?”

陈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观察着她的反应。苏雨晴犹豫了几秒钟,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放下水杯,从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提包里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然后递到陈文面前。

“一个月前,周先生让我帮他整理一些旧物和老照片。我在一本很旧的相册夹层里,发现了这个。”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时觉得只是一张普通合影,但周先生看到后反应很大…我想,这可能…可能有关?”

陈文接过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是一张泛黄的集体照,拍摄技术一般,有些模糊。大约二十多人,穿着便装,背景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像是某个户外活动的合影。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突然,他的视线在照片的右下角定格——一个穿着朴素白衬衫、面容严肃的年轻男子,正是不苟言笑的父亲陈志明!而紧挨着父亲旁边站着的,笑容满面、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正是照片中略显青涩但轮廓分明的周永昌!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陈文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父亲从未提起过认识周永昌,更没说过参加过什么集体活动!这两个处于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

“背面写着日期,”苏雨晴指着照片边缘,“1999年8月,青松夏令营。”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更低,“奇怪的是,我当时随口问了一句周先生这个夏令营是做什么的,他突然就…很生气,声音很大地让我不要再提这件事,以后也不准再翻那本相册。我当时吓坏了…”

1999年8月!陈文的心猛地一沉。这正是“红绳连环杀人案”发生的前一年!父亲、周永昌、这个名为“青松”的夏令营…这三者之间必然存在着不为人知的联系!父亲的自杀,是否也与此有关?

“苏小姐,这张照片对我非常重要,”陈文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专业,“能不能麻烦你发一份清晰的电子版给我?”

苏雨晴连忙点头:“好的,没问题。”她操作着手机,很快陈文的手机提示收到了新图片。发送完毕后,她却没有立刻收起手机,而是犹豫地看着陈文,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似乎欲言又止。

“陈法医…”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您父亲…是不是…陈志明警官?”

陈文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苏雨晴:“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诡异感。

苏雨晴被他的目光看得瑟缩了一下,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是…是周先生有一次…应酬喝醉了,我送他回家。他在车上…迷迷糊糊地提到过这个名字。他说…他说‘陈志明的儿子…一定会查出来的…’我当时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以为只是醉话…直到…直到看到新闻说负责周先生尸检的法医姓陈,名字叫陈文…我才…才联想起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种后知后觉的恐惧。

陈文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周永昌不仅认识他父亲,还似乎预料到了他会参与调查这起谋杀案!他甚至可能在醉酒的呓语中,透露了对自己的某种“期待”或“担忧”!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多年前就布下了命运的轨迹。

送走神情恍惚的苏雨晴,陈文立刻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他调出电脑里加密的“红绳案”资料库。五个受害者的照片在屏幕上依次排开,都是如花般年纪的女孩:李梅,22岁,商场售货员;张薇,24岁,小学教师;赵静,23岁,银行职员;孙莉,25岁,自由撰稿人;王莹,22岁,师范大学学生。她们分别在1999年12月到2000年4月间遇害,死因各异——窒息、失血、中毒,但法医报告都提到体内检测到麻醉剂残留,死后左手腕被绑上红绳,现场留有那个神秘的符号。父亲就是在第五起案件发生后不久,在巨大的压力和未解的谜团中自杀身亡,案件就此成为悬案,尘封了二十年。

陈文打开浏览器,快速输入“青松夏令营 1999年”。搜索结果寥寥无几,只有几条无关紧要的户外俱乐部招募信息,没有任何关于1999年具体活动的报道或记录。这极不寻常!像周永昌这样后来成为富豪的人物,年轻时参加过的活动,尤其是有照片为证的,多少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循。除非…这个夏令营本身就不希望留下公开记录?或者,事后被刻意抹去了痕迹?

他尝试联系父亲当年的几位老同事,电话要么是空号,要么接通后对方一听是询问“红绳案”或“青松夏令营”,立刻含糊其辞地表示“记不清了”、“过去太久”、“没什么印象”,然后匆匆挂断。一种无形的阻力感扑面而来。

傍晚时分,毒理检测室的电话打了进来。陈文拿起听筒,技术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陈法医,周永昌的血液和胃内容物毒理结果出来了…我们检测到一种非常罕见的麻醉剂成分,叫‘卡利诺定’。”

“卡利诺定?”陈文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

“是的。这种药物在二十多年前曾短暂用于某些特殊医疗或…研究领域,但因为副作用大、代谢慢,很快就被严格管控甚至禁用了。关键是…”技术员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翻看报告,“我们在数据库里做了比对,这种麻醉剂的化学结构与二十年前‘红绳连环杀人案’第五名受害者王莹体内检出的不明麻醉剂残留,高度吻合!几乎可以确定是同一种药物!”

听筒从陈文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桌面上。他僵立在原地,窗外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相同的符号,相同的特殊疤痕,相同的罕见麻醉剂…这不是模仿,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或同一个组织的手笔!二十年前的悬案,从未真正结束!周永昌的死,是凶手沉寂多年后再次拉开的序幕!那个冰冷的符号,再次出现,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警方的无能,又像是在向他这个执着追寻真相的儿子,发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致命的挑战!


暮色四合,将城市的天际线染成一片深沉的紫灰色。陈文站在法医中心办公室的窗前,望着楼下街道上逐渐亮起的车灯汇成流动的星河。毒理报告的结果像一块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头。二十年前的幽灵,真的从未离开。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一个强烈的念头驱使着他——必须去父亲的老房子看看。那里是父亲最后生活的地方,也许还藏着一些被忽略的、未被闯入者发现的线索。关于那个夏令营,关于父亲与周永昌的交集,关于他生命中最后那段充满迷雾的日子。

父亲自杀后,老房子一直空置着。陈文每月会抽时间去简单打扫,清理灰尘,保持基本的整洁,但从未真正去翻查过父亲留下的那些旧物。那些东西承载着太多沉重的记忆,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但现在,回避不再是选项。

开车前往城东老城区的路上,晚高峰的喧嚣渐渐退去。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车窗,雨刷有节奏地左右摇摆,如同他脑海中反复回荡的疑问:父亲、周永昌、“红绳案”、神秘符号、青松夏令营…这些碎片该如何拼凑成完整的真相?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凶手,到底是谁?

老房子位于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外墙斑驳,楼道里弥漫着潮湿和陈旧的气息。陈文将车停在楼下,抬头望向三楼那个熟悉的窗口,一片漆黑。他撑开伞,快步走进单元门。

踏上三楼的台阶,一种异样的感觉瞬间攫住了他。多年的法医生涯和父亲的刑警基因,让他对环境的细微变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他放轻脚步,停在自家门前。老式的防盗门上,门锁边缘…有几道新鲜的、细微的划痕!非常不起眼,但在陈文眼中却如同警报灯般刺眼!

有人撬过锁!

陈文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肾上腺素飙升。他迅速后退半步,后背紧贴冰凉的墙壁,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常年别着一把他用于解剖练习、极其锋利的手术刀。这是他唯一的防身武器。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屋内死寂一片,只有窗外雨滴敲打遮雨棚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钥匙,尽量不发出声音,轻轻插入锁孔。转动,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猛地用力推开房门,身体迅速闪到门侧墙后,紧握手术刀,警惕地扫视着黑洞洞的屋内。

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垫被掀开,抽屉被拉开,里面的杂物散落一地!闯入者显然在疯狂地翻找着什么!

陈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没有开灯,凭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和楼道透进的微光,像一只潜行的猎豹,贴着墙壁,一步一步挪向墙边的电灯开关。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书房的方向——那里是父亲生前办公的地方,房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比客厅更深的黑暗。

他停在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同时另一只手“啪”地按下了客厅主灯的开关!

刺目的白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将整个客厅照得亮如白昼!书房里同样空无一人,但景象更加触目惊心!书桌的所有抽屉都被暴力拉开,里面的文件、信件、笔记本被粗暴地翻出来,像垃圾一样扔得满地都是!

然而,最让陈文感到心脏骤停的,是书房墙壁上悬挂的那张父亲穿着警服的遗照!照片上,父亲严肃的面容被人用鲜红的马克笔画上了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叉!而在这个叉的下方,照片的玻璃相框上,清晰地、用力地刻画着那个如同诅咒般的符号——圆圈、倒三角、垂直线!

冰冷的恐惧感像毒蛇一样缠绕上陈文的身体。凶手不仅闯入了他的家,翻找东西,还用这种方式亵渎父亲的遗像,留下这个挑衅的标记!这不仅仅是在警告,更像是一种宣告: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在查什么,我就在这里!

陈文强忍着愤怒和寒意,蹲下身,在满地狼藉的文件中翻找。大部分是父亲的工作笔记、旧案卷宗复印件和一些生活账单。突然,一个被单独扔在书桌腿旁边的牛皮纸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信封很普通,但上面用同样刺眼的红色马克笔,写着三个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大字:

**“停止调查”**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陈文捡起信封,手指有些颤抖地撕开封口。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拍摄于昏暗的光线下,背景模糊,但陈文一眼就认出了自己——那是他今天早上离开法医中心大楼时,走向自己车子的画面!拍摄角度像是从马路对面的某个位置偷拍的!照片背面,用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印刷字体,拼贴出一行冰冷的信息:

**“你父亲的选择是明智的。”**

手机在口袋里猛烈地震动起来,嗡嗡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瘆人。陈文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他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听筒里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能听到电流微弱的嘶嘶声。几秒钟后,通话被挂断了。

紧接着,一条短信跳了出来,发件人正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

**“好奇心会害死猫,法医先生。”**

冰冷的文字在屏幕上闪烁着幽光。陈文握着手机,站在被洗劫一空、父亲遗像被亵渎的房间里,窗外是连绵不断的冷雨。他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包围了自己。凶手不仅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了解他的过去,还对他父亲的死知之甚详,甚至带着一种扭曲的“评价”。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更加危险、更加黑暗的游戏的开端。而他,已经深陷其中,无路可退。


手机屏幕上的那条短信让陈文的手指微微发颤。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那行冰冷的文字。他迅速回复:

警察总局灯火通明,即使是在凌晨时分。赵建国的办公室在顶层,此时已被警戒线围起。陈文和林峰乘专用电梯直达,一出电梯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赵建国仰面倒在办公椅上,胸口插着一把精致的拆信刀,鲜血浸透了白色衬衫。与周永昌不同,他的表情扭曲,双眼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东西。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右手腕上绑着一条已经泛黄的红绳。



吴明的诊所孤零零地立在雨中,招牌上的

上午九点,陈文站在会议室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而入。王璇已经坐在那里,正在翻阅案件资料。五年过去,她剪短了头发,穿着干练的藏青色套装,但侧脸的轮廓依然让陈文瞬间认出来。



法医实验室内,技术员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

陈武的笑容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显得扭曲而狂热。他手指轻抚着锁骨上的烙印,那与周永昌背部一模一样的符号,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在陈文心上。

“证明?”陈武嗤笑一声,声音在空旷破败的大厅里回荡,“看看这个,弟弟。这是他们罪恶的证明。”他走到角落一台布满灰尘的旧式投影仪旁,按下开关。光束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一段模糊、晃动且无声的黑白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中,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与这栋建筑的格局隐约相似)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忙碌着。镜头拉近,陈文的呼吸瞬间停滞——两张一模一样、约莫五六岁、眼神充满恐惧的小男孩的脸被固定在特制的椅子上!他们的手腕和脚踝被束缚带紧紧绑住,正是幼年的陈文和陈武!

“青松项目,代号‘双生子’。”陈武的声音冰冷地响起,如同画外音,“由前军方心理战专家吴明主导,周永昌提供巨额资金,赵建国利用职权掩盖,而我们的父亲陈志明,作为‘安全观察员’在场,确保实验‘顺利进行’。”画面切换,陈志明模糊的身影出现在镜头边缘,他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实验内容是什么?”陈文的声音干涩沙哑,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幼年自己惊恐无助的脸。王璇的分析是对的,这根本不是夏令营,而是人间地狱!

“意识剥离与重塑。”陈武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通过高强度感官剥夺、极端恐惧刺激和药物控制,试图抹去其中一个的‘自我’,将其打造成绝对服从、没有情感的‘完美容器’,植入特定指令成为潜伏的‘武器’。而另一个,作为对照组和‘锚点’被观察。他们选择了你作为‘锚点’,而我...是那个要被抹去的‘材料’。”他指着屏幕,画面定格在幼年的“陈武”被强行注射某种药物,痛苦挣扎的瞬间,而幼年的“陈文”在旁边的椅子上哭喊,却被穿着白大褂的吴明死死按住。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陈文喉头。他终于明白父亲醉酒时的呓语、母亲珍藏的婴儿衣物、以及那份深埋心底的、对暴力场景偶尔产生的莫名悸动从何而来。

“7月27日,实验强度超出了阈值。”陈武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材料’濒临崩溃,实验被迫中止。为了掩盖丑闻,他们伪造了我的‘死亡’,由吴明亲自开具证明。而父亲,他妥协了!他选择了保护你和他警察的身份、前程,默认了这一切!把我像垃圾一样丢弃!”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桌上,发出巨响,木屑纷飞。“我被秘密转移,在黑暗中长大,被灌输仇恨,被训练成一把只为复仇而生的刀!而你们,享受着阳光下的生活,父亲成了英雄,你成了正义的法医!多么讽刺!”

投影仪的光束熄灭,大厅重归昏暗,只有窗外风雨的呜咽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母亲...她不知道?”陈文艰难地问,试图抓住一丝人性的微光。

“她?”陈武冷笑,眼中是彻底的疯狂,“她知道!她选择了你!为了保住家庭,她默认了牺牲我!她是帮凶!”他指向大厅后方一扇紧闭的木门,“她就在里面,亲眼看着这一切!现在,弟弟,该你做出选择了。”

陈文的心沉入谷底。他明白了“仪式”的含义。陈武要的不是简单的杀戮,而是要他亲手完成这场被中断的“实验”,让他成为和自己一样的“怪物”。

“选择什么?”陈文强迫自己冷静,枪口依旧稳稳指向陈武,但内心的风暴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看着那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寒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共鸣,让他不寒而栗。自己体内是否也沉睡着同样的疯狂?

“加入我!”陈武张开双臂,眼神炽热,“完成复仇!名单上还有那些当年参与或知晓内情的人!我们联手,清洗这肮脏的世界!这是我们的宿命!我们血脉相连,你骨子里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你难道感觉不到吗?面对那些尸体,剖析罪恶时,难道没有一丝...快意?”他的话语如同恶魔的低语,精准地刺向陈文内心最深的恐惧。

陈文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颤抖。他确实有过那种瞬间的悸动——在极度专注的尸检中,在还原犯罪过程时,一种冰冷而强大的掌控感曾一闪而过。难道那就是...?

“不!”陈文猛地摇头,驱散那可怕的念头,“那只是对真相的执着!我和你不一样!”

“自欺欺人!”陈武厉声喝道,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步步逼近,“那就证明给我看!杀了我!完成他们当年想做而没做成的事!用我的血,洗刷你的懦弱和伪善!或者...”他猛地冲向那扇关着母亲的门,“我杀了她!让你尝尝被至亲背叛、永远失去的痛苦!”

“住手!”陈文怒吼,枪口下意识追随着陈武的身影。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枪响撕裂了雨夜!不是陈文的枪!

子弹擦着陈武的手臂飞过,打在他身后的木柱上。陈武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陈文!别信他!”王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双手紧握着一把警用手枪,枪口还在冒烟。她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追踪器发挥了作用。

“王璇!”陈文又惊又急,“快离开!”

“离开?”陈武捂着流血的手臂,眼中凶光大盛,他放弃了冲向木门,转而如同猎豹般扑向王璇!“多管闲事的女人!先送你上路!”

王璇虽然受过训练,但远非陈武这种被专门培养的杀戮机器的对手。陈武的动作快如鬼魅,匕首直刺她心脏!王璇勉强侧身,匕首深深扎入她的左肩!

“啊!”剧痛让她失声痛呼,手枪脱手飞出。

“王璇!”陈文目眦欲裂,所有的犹豫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砰!”

两枪!一枪击中了陈武持刀的手腕,匕首应声落地;另一枪打中了他的大腿!陈武惨叫一声,踉跄倒地。

陈文立刻扑到王璇身边,撕下衣角死死按住她血流如注的肩膀:“坚持住!救护马上到!”他抬头,看到林峰带着特警队员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枪口齐刷刷指向倒地的陈武。

“控制现场!救人!”林峰大吼。

陈文紧紧抱着王璇,她的身体因为疼痛和失血而颤抖、冰冷。“别睡!看着我!”他声音哽咽,从未如此恐惧失去她。

王璇艰难地睁开眼,看着陈文布满血丝、充满恐惧和担忧的眼睛,苍白的脸上竟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你...你开枪了...为了我...不是...为了仇恨...你和他...不一样...”

这句话如同清泉,瞬间浇灭了陈文心中因陈武话语而燃起的自我怀疑的毒火。是的,他开枪是为了救人,是为了保护,不是为了杀戮的快感!

“救护车!快!”陈文朝着门口嘶吼。

特警迅速控制住重伤挣扎的陈武,同时破开那扇木门。陈文的母亲安然无恙,只是被绑住和堵住了嘴,看到陈文时泪如雨下。

现场一片混乱。陈文紧紧抱着王璇,感受着她微弱的脉搏和体温,所有的谜团、仇恨、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最原始的情感取代——他不能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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