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韩云烨宋朝阳的女频言情小说《黑莲花女配以身入局,穷困太子步步沉沦韩云烨宋朝阳》,由网络作家“鱼儿太闲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尖锐的指向,再明显不过。宋朝阳自然听出王妃话里话外都是在敲打自己。可她心底,却毫无波澜。“您的头风乃是多年顽疾,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如今突然有所缓解,固然是好事。”“会不会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是用了什么虎狼之法,暂时压制了病痛,日后反噬起来,岂不是更伤身子?”王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她看向宋朝阳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悦。这宋朝阳,是故意来给她添堵的是吧?韩焱更是瞬间炸了毛。他猛地一拍身旁的扶手,霍然起身。他几步冲到宋朝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你这是什么意思!”他胸膛剧烈起伏,手指几乎要戳到宋朝阳的鼻尖。这个女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见不得母妃舒坦,见不得清儿得宠!她凭什么质疑清儿?清儿为了母妃尽心尽...
《黑莲花女配以身入局,穷困太子步步沉沦韩云烨宋朝阳》精彩片段
这尖锐的指向,再明显不过。
宋朝阳自然听出王妃话里话外都是在敲打自己。
可她心底,却毫无波澜。
“您的头风乃是多年顽疾,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如今突然有所缓解,固然是好事。”
“会不会只是治标不治本?”
“若是用了什么虎狼之法,暂时压制了病痛,日后反噬起来,岂不是更伤身子?”
王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她看向宋朝阳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悦。
这宋朝阳,是故意来给她添堵的是吧?
韩焱更是瞬间炸了毛。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扶手,霍然起身。
他几步冲到宋朝阳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胸膛剧烈起伏,手指几乎要戳到宋朝阳的鼻尖。
这个女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见不得母妃舒坦,见不得清儿得宠!
她凭什么质疑清儿?
清儿为了母妃尽心尽力,她宋朝阳又做了什么?
除了顶着个世子妃的名头碍眼,她还会干什么!
宋朝阳面对他汹涌的怒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甚至懒得去看韩焱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她微微侧过身,避开了韩焱逼人的气势。
目光依旧落在主位上的王妃身上。
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委屈,像是被韩焱吓到了。
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怯懦。
“母妃,儿媳没有别的意思。”
“儿媳只是担心母妃您的身子。”
“毕竟这头风非同小可,还是谨慎些好。”
“要不然……还是请宫里的太医过来瞧瞧吧?”
“有太医看过,大家也都放心不是?”
她就是要让王妃心里不舒坦。
就是要让王妃迁怒于她,觉得她多事,觉得她碍眼。
这世子妃的位置,她早就不想要了。
这个宋朝阳,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处处跟她作对,时时让她不痛快!
好不容易秦清让她舒坦了两天,她也要来搅和!
王妃将那只镯子,用力推了回去。
力道之大,让秦清的手都微微晃了晃。
“本宫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
“你给本宫收好!”
“本宫信你!”
她侧过头,目光冷冷地射向还跪在地上的宋朝阳。
“太医院那些老迂腐,能看明白什么!”
“要是他们真有本事,本宫这头风,早就根治了!”
王妃越说越气,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她抬起手,指着门口的方向,对着宋朝阳厉声呵斥。
“你给本宫出去!”
“本宫现在不想看见你!”
宋朝阳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并未因王妃的怒斥而有丝毫慌乱。
她平静地磕了个头。
“是,儿媳告退。”
然后缓缓站起身,姿态依旧从容。
仿佛刚才被呵斥的人不是她。
王妃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拉起秦清的手,看也不看宋朝阳一眼。
“清儿,我们走!”
说完,她由秦清搀扶着,头也不回地朝着内室走去。
留下韩焱和宋朝阳在原地。
韩焱厌恶瞧着宋朝阳,冷哼一声。
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碍眼了。
他拂袖,嫌弃地转身离开。
脚步声渐远,最终消失在门外。
红鸢忙上前几步,伸手去扶宋朝阳。
“夫人……”
宋朝阳借着她的力道站起来。
跪得久了,膝盖处传来刺骨的凉意。
这点皮肉之苦,和梦里所受的磋磨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宋朝阳拖着略显僵硬的步子,朝外面走去。
红鸢紧跟在她身侧,眼眶瞬间就红了。
“夫人,您方才何必说那些话,故意惹王妃生气?”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王妃那般动怒,世子爷也气得不行,万一真降下责罚,可如何是好。
宋朝阳停下脚步,侧过脸,看向身边忠心耿耿的小丫鬟。
“只有这样,母妃才会越发厌弃我。”
“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早日,从这王府里逃出去。”
逃出去?
红鸢止住了即将滑落的眼泪,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满脸都是不理解。
食肆食肆,吃食为天,干净是根本。东家一再强调这点,正是抓住了经营食楼的要害,此女子却非是寻常女子能相比之。
徐少陵与李掌柜再次躬身应下。
“小姐思虑周全,少陵记下了。”
“东家放心,属下定会严加看管,绝不松懈。”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穿着短打的小二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气息微喘。
他径直来到徐少陵面前,躬身道。
“徐……徐先生,门口有位先生找您。”
在这京城,他相熟的人并不多。
徐少陵面露一丝疑惑,转头看向宋朝阳说了一声。
“小姐,我……去去就来。”
宋朝阳略一颔首。
“去吧。”
徐少陵拱了拱手,转身朝着酒楼门口走去。
来到门外,只见一人负手而立,身着一袭青色长袍,面容儒雅,气度却沉稳不凡,正是那位自称“黄先生”的棋友。
他脚步一顿,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黄先生怎会来这里?
他连忙上前几步,拱手行礼。
“黄先生?您怎么来了?”
黄先生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修葺一新的酒楼门面。
“今日得闲,本想寻你手谈一局,便去了苏言哲府上寻你,到了苏府才知你来了这西街酒楼做事。”
黄先生竟特意为下棋寻来,如此看重,实不敢当。
徐少陵忙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原来如此,先生快里面请,外面风大。”
说着,便引着黄先生走入前厅。
寻了个临窗的空位坐下。
他随即扬声,吩咐不远处侍立的小二。
“上壶好茶来。”
小二应声响亮。
“好嘞,马上就来!”
黄先生抬手示意。
“少陵,坐。”
徐少陵依言在黄先生对面落座。
方才的动静不大,但也足够引起不远处宋朝阳的注意。
她淡淡瞥了一眼徐少陵那边,见他对面坐了一位穿着普通,但气质不凡的先生。
这背影好生熟悉。
她决定过去瞧瞧,看向身旁李掌柜。
“李掌柜,你先去忙吧。”
“我过去看看。”
说罢,宋朝阳莲步轻移,朝着徐少陵和那位先生的方向走去。
待走近了,看清那先生的面容,宋朝阳脚步微顿。
皇上怎么来了?
她敛下心神,上前微微福身。
“黄先生也来了,真巧。”
黄先生闻声抬眸,见是宋朝阳,眉梢挑了一下。
“世子妃也在此处。”
宋朝阳在徐少陵旁边的空位坐下,仪态端方。
她语气自然地解释。
“听说这酒楼明日就要开业了,左右无事,便过来瞧瞧准备得如何了。”
她并未点明自己与这酒楼的关系,只说是随意看看。
原来如此。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徐少陵。
“明日可有空闲?你我再手谈一局如何?”
徐少陵闻言,连忙躬身。
“先生抬爱。”
“只是明日酒楼开张,事务繁多,怕是抽不开身。”
“不如……后日?”
黄先生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他捻了捻并不存在的胡须,眼中带着几分棋瘾难耐的意味。
“自从上次与你对弈,回去后思量几日,颇有些新的想法。”
“总想着能尽快与你再切磋一二。”
他略作停顿,看向徐少陵,主动提议。
“择日不如撞日,依我看,不如就今日吧?”
徐少陵面露难色。
今日确实还有不少收尾的事宜,若是离开,怕是不妥。
“先生,今日酒楼这边……”
宋朝阳见状,脸上漾开一抹浅笑,适时开口劝说。
“徐公子,既然黄先生兴致这般好,特意寻来。”
“你便陪先生下一局吧。”
“左右楼里还有李掌柜在,出不了什么岔子。”
徐少陵眉头微蹙。
“可此处……也并无棋盘棋子。”
黄先生闻言,略一沉吟。
目光扫过这尚有些忙碌的大堂。
此处确实不是下棋的好地方。
他看向徐少陵。
“此处不便,不如……去你家中?”
去家中?
徐少陵抬眸,正好迎上宋朝阳看过来的目光。
他心中一动,想起母亲这几日的念叨。
“也好。”
他随即看向宋朝阳,带着几分真诚的邀请。
“世子妃若是不嫌弃,不如也一同前往?”
“上次您慷慨解囊,借了银子为家母治病,家母一直感念在心,总念叨着想当面谢谢您。”
宋朝阳闻言,略作思忖。
去看看徐大娘也好,顺便了解一下她的恢复情况。
她张了张唇应下。
“也好,正好我也想去探望一下徐大娘。”
徐少陵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
他起身,先去后厨跟李掌柜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他照看好楼内事宜。
随后,便引着黄先生和宋朝阳,一同走出了天下第一楼。
徐少陵走在前面引路,宋朝阳与黄先生并肩跟在后面。
红鸢则安静地跟在宋朝阳身后半步远的位置。
街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说笑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两侧的店铺鳞次栉比,幌子迎风招展。
黄先生看着这街市上热闹的场景,不禁开口感叹。
“如今这京城,倒是越发繁华了。”
“百姓们脸上,也多了几分安乐。”
徐少陵闻言,脚步微顿,转过身来。
他脸上带着由衷的敬佩之情。
“是啊。”
“百姓能有今日的好日子,皆因当今圣上勤政爱民,登基以来,轻徭薄赋,与民生息。”
“能遇上这样一位励精图治的好皇上,实乃我大魏百姓之福。”
这番夸赞让黄先生心头十分舒畅,脸上笑意更深。
宋朝阳听着徐少陵这番话,又瞧见旁边黄先生那明显愉悦的神情,心里暗自发笑。
这马屁,可是拍到了正主心坎上。
徐少陵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口中称赞的圣上,此刻就站在他身边呢。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一道哭喊声。
“儿子,你醒醒啊……儿子……”
“谁来救救我儿子啊!”
几人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街角围拢了一小撮人。
人群中央,一位大婶跪坐在地面抱着一两三岁的孩童伤心大哭。
她怀中的孩子,面色青紫,嘴唇发白,小小的身子不住地抽搐着,口中还隐隐有白沫溢出。
不好!
这是高热惊厥!
宋朝阳已来到了徐家。
徐少陵的家当真可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房中除了两张木榻和一个老旧的柜子,再无长物。
初春季节,冰雪还没化透,屋里半点火星都没有,比外边暖不了多少。
此情此景,宋朝阳忽然想起了梦中的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筋骨,劳其体肤!
“娘,这位就是孩儿与您说的女贵人,听说娘摔了,还特地找来了大夫。”
徐少陵动作轻柔的扶起母亲,宋朝阳已经看到了徐母肿胀的右腿。
“多谢女贵人,少陵给您添麻烦了。”
徐母欲起身道谢,被宋朝阳拦住。
“伯母不必多礼,看病要紧,大夫,麻烦了。”
宋朝阳声音柔和,举止端庄,顿让徐母局促的心放松了不少。
一盏茶后,大夫道:“只是扭了筋,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吃些补养之物,再好生休息半个月,便可恢复了。”
徐少陵赶紧上前道谢,大夫给开了两记方子,徐少陵送大夫离开,顺便抓药,宋朝阳亦起身和徐母辞行。
“工匠可都找好了?”
出了院门,宋朝阳问了一句。
“找好了,只是不知要如何修整,正在等小姐吩咐。”
徐少陵有些愧疚。
“因为我娘,耽误了小姐的正事,实在是对不住。”
“无妨。”
宋朝阳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徐少陵。
“这是我画的图样,可按这个修整,你不必担心银子,多少些能人巧将,时间越快越好,再张贴些榜文,招几个伙计厨子,以及靠谱的掌柜。”
“是。”
徐少陵小心翼翼的接下来图纸,又有些不解。
都找全了,他岂不是又要重新寻找生计了?
他犹豫了一下,躬身说道:“少陵愿领小二一职,还望小姐成全。”
宋朝阳抿嘴一笑道:“你可做幕后老板,帮我管理这个酒楼,所赚的银钱你我三七分成,其余时间……你还是去读书吧。”
徐少陵彻底的愣住了。
天下间当真会有如此好事?
他究竟是在做梦,还是得了耳疾!
宋朝阳将另外一份纸契递给了他。
“空口无凭,立字为证,只是酒楼的运做也需要点时间,在没有盈利之前,每个月我给你十两银子做薪俸。”
父亲和外公都是朝中官员,宋朝阳又是一个女眷,自然不便抛头露面,到不如效仿秦清,自己当个甩手掌柜。
而且,彼时她这种做法对徐少陵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想到这,她又说道:“南桥下有个写对子的李先生,他当掌柜就很合适,你去找他,他定然应允。”
徐少陵心情复杂的看着纸上的字,自打记事,他遭受了无尽的谩骂与冷眼,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如此信他,看重他。
一撩长袍,便欲跪下,宋朝阳吓了一跳,他的跪,她可担不起,会折寿的。
她扶住了徐少陵的手臂,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又迅速的收了回来。
“徐公子不必多礼,权当是缘分使然,你若想寻我,就去去户部尚书的府中找二小姐宋清月,她自会帮你转达,但是,这件事千万不要告与别人。”
宋朝阳嘱咐了一句,便道:“快去买药吧。”
在外边站了一会,她已冷的发抖,赶紧上了马车。
徐少陵目送马车离开,心头一阵温热。
无论付出多少心血,他都要帮女贵人料理好酒楼,以报她知遇之恩。
“少陵!”
清脆的呼喊让徐少陵回过神儿。
“秦清,你怎么回来了?”
秦清跑的脸色发红,微微喘息。
“听小五子说徐大娘摔伤了腿,我便回来了,这是这两日卖的茶钱,你快拿去给徐大娘治病。”
秦清把几个铜钱塞给了徐少陵,却被徐少陵推了回去。
“伯父的身体也不好,你留着给大伯买些补品,我这有些银子,够抓药的。”
“酒楼的老板给你结算工钱了?”
秦清诧异的问。
“不是,酒楼昨日就卖掉了,这些银子是买铺子的贵人借我的,你放心,日后我定然会还的。”
徐少陵能感觉到宋朝阳必然大有来头,否则不能让他做幕后的老板,人家对自己有恩,万不能将她暴露。
听了徐少陵的话,秦清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她一早就看中了那个酒楼,不想竟被别人先得了手。
徐少陵知道她的心思,安慰道:“西街位置偏僻,等我赚了钱,定会帮你买个更好的。”
秦清顿时甜甜的笑了。
“谢谢少陵!”
王府。
春日,天黑的早,宋朝阳回到王府,门外已经亮起了风灯。
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快步进门。
没走两步,就被卢雪颜给拦住了。
“一整天都不见个人,你跑哪去了,已经嫁做人妇,却整日往外边跑,成何体统,王府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宋朝阳声音淡淡。
“我去哪里,用得着和卢小姐报备吗,卢小姐好歹也出生于礼仪之家,如此反客为主,不觉太过了吗?我劝你还是安分一些。”
卢雪颜微微一怔,自从宋朝阳落水,她已有半个月未见过她了,平日里,宋朝阳惯会讨好自己,如今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莫不是脑袋里进水了?
“呸,王爷和王妃都没赶我走,你居然敢跟我说这种话,找打!”
卢雪颜扬起了手,宋朝阳站在原地没有动,冻得发白的嘴角微微扬起,讥讽的看着卢雪颜。
“敢动手吗,我劝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再好好想清楚,王府当家的是谁。”
想到自己凋零的家门,卢雪颜硬生生收回了手,如今她已没了可以依靠的母家,能指望的只有姨母了。
想到此处,她又换了一种说辞。
“王府不比寻常百姓家,你整日浓妆艳抹,跑到破落的馆子里和那些粗鄙的男人一起喝茶,莫不是耐不住寂寞,想偷人了?”
啪,一耳光抽在了卢雪颜的脸上。
宋朝阳冷声叱道:“放肆,我不过是觉得秦姑娘泡的茶好喝,到了你嘴里竟变得如此不堪,若非你心有龌龊,便不会说出这种下作的话来。”
王妃闻言,沉吟片刻。
宋朝阳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皇上的心思向来难测,但确实听闻他偶尔会尝些宫外的吃食。
与其准备那些宫中常见的,不如另辟蹊径,或许真能讨得皇上欢心。
“嗯,说得倒有几分道理。”
“此事就交由你去安排吧。”
“务必办妥当了。”
宋朝阳再次福身应下。
“是,母妃放心,儿媳定会用心去办。”
目的达成,宋朝阳便不再多留,行礼告退。
“那儿媳便先去着手准备了。”
王妃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宴会的菜单既已敲定,宋朝阳未在暖亭多留,带着红鸢径直出了王府。
她得去一趟有间茶楼。
按照梦里的情形,王爷寿宴的前一晚,王妃会在她的汤里下药,促成她与韩焱圆房,好给王爷一个交代。
最近这些时日,王爷不止一次找过王妃,让她多操心宋朝阳和韩炎圆房的事。
上一世,她满心欢喜,以为能借此机会与韩焱缓和关系,却不知那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韩焱对她厌恶依旧,那晚更是极尽羞辱。
重活一世,这等好事,自然要让给真正“有福气”的人。
她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先把秦清引到王府来。
到时候,只需稍稍用些手段,就能让秦清替代她,承了这份“恩泽”。
马车辚辚,很快便驶近了西街。
宋朝阳并未让车夫直接停在茶楼门口,而是在街口的长巷旁停了下来。
主仆二人下了马车,刚转过巷口,远远便瞧见茶楼那简陋的棚子下,站着两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韩焱和秦清。
韩焱不知说了什么,引得秦清掩唇轻笑,随即,他竟伸手揽住了秦清的腰,举止甚是亲密。
红鸢气得柳眉倒竖,压低了声音。
“主子您看!光天化日之下,世子爷和那秦清……简直不知礼义廉耻”
宋朝阳脚步微顿,面上却没什么波澜,只唇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嘲讽。
她并不在意韩焱和谁亲近,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幕,颇有些滑稽。
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说非要纳秦清为妾,如今看来,王妃那边怕是还没松口。
果然,只听韩焱带着几分无奈和歉疚的声音传来。
“清儿,纳你之事,怕是还要再等等。”
“母妃那边……仍是不允。”
秦清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便被温柔取代。
她微微垂眸,声音轻柔。
“焱哥哥不必介怀,清儿明白王妃的顾虑。”
“清儿不求名分,只要焱哥哥心里有我,清儿便心满意足了。”
秦清这副委曲求全、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激起了韩炎的保护欲。
韩焱果然满目怜惜,手臂收紧,将她更用力地搂进了怀里。
“清儿,委屈你了。”
“你放心,我定会尽快说服母妃。”
两人正温存之际,不远处传来粗声粗气的喊声。
“卖茶的!来一壶热茶!”
秦清轻轻推开韩焱,拢了拢衣衫,脸上恢复了惯常的笑容。
“焱哥哥,我这儿还有生意,你先回去吧。”
韩焱有些不舍,但也不好再停留,点了点头。
“好,那你自己小心些。”
秦清应了一声,看着韩焱转身离开,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转身提着茶壶朝那喊话的客人走去。
宋朝阳见韩焱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抬步,不紧不慢地走向茶摊。
秦清刚给客人倒好茶,一转身,便看见了宋朝阳主仆,心头蓦地一跳。
她刚才和韩焱……世子妃该不会都看见了吧?
秦清心底有些发虚,面上却强作镇定,挤出一丝笑容。
“世子妃来了,今日想喝点什么?”
宋朝阳仿佛没看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也未提及方才之事,只淡淡开口。
“今日不喝茶。”
“是有一事,想请秦姑娘帮忙。”
秦清心中疑惑更甚,世子妃找她能有什么事?
宋朝阳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来意。
“过几日是我父王镇南王的寿宴,府中需要添置些新巧别致的茶点招待贵客,到时皇上也会亲临。”
“我记得秦姑娘不仅茶泡的好,做点心的手艺也是一绝,不知秦姑娘可否愿意接下这桩差事?”
去王府做茶点?还是为王爷寿宴?
秦清着实吃了一惊。
这可是接近王府,接近韩焱的大好机会!
宋朝阳见她惊讶,故作无奈地轻叹一声。
“实不相瞒,为这点心之事,我已是愁了好几日。”
“想来想去,京中手艺能及得上秦姑娘的,怕是难寻。”
“这才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当然,也不会让秦姑娘白辛苦。”
宋朝阳伸出三根手指。
“王府愿付三十两银子作为酬劳,秦姑娘意下如何?”
三十两!
秦清眼睛瞬间亮了。
她这茶摊辛辛苦苦一个月,也未必能赚到十两银子。
三十两,这价钱给得实在太高了!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面上却还是一副温和淡然的模样。
“宋姑娘太客气了,能为王爷寿宴尽一份力,是民女的荣幸。”
“这差事,民女接了。”
宋朝阳料定她会答应,唇角微弯。
“如此甚好。”
“只是,寿宴在即,时间紧迫。”
“为了方便研制新的茶点样式和秦姑娘练习茶艺,不知秦姑娘是否方便这几日暂住王府?”
“王府后厨宽敞,材料齐全,也方便秦姑娘施展手艺。”
住进王府?
秦清的心怦怦直跳。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她原本就心心念念想踏入王府的大门,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快,还是这位世子妃亲自邀请!
她强压下心头的狂喜,故作矜持地稍稍犹豫了一下。
“这……我倒是方便,只是……”
宋朝阳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温和一笑。
“秦姑娘不必忧虑,客房早已备下,一切都会安排妥当。”
“你只管安心准备茶点茶艺便是。”
秦清本就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话已至此,她顺势答应下来
“那……那便多谢宋姑娘体恤了。”
“民女定不负所托。”
宋朝阳见目的达到,唇角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如此便说定了,那明日秦姑娘便收拾东西来王府吧,也好早些准备。”
“是,世子妃。”
“那今日我便先回府了。”
她转身,带着红鸢,沿着来时的路,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宁芳阁。
宋朝阳正在做西红柿炒蛋。
不但要放盐,还要放少许糖料,这是大晋从未有过的吃法,她虽然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不讨厌做吃食,以前在尚书府也常喜欢和母亲一起做些花样好看的点心。
“红莺,尝尝味道怎么样?”
瞧着这鲜亮的颜色,宋朝阳的心情都跟着愉悦了几分。
红莺吃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大。
“主子,好好吃啊!”
“真的吗?”
宋朝阳也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味蕾瞬间打开,竟然和她在梦里尝到的滋味一模一样。
不禁浑身一颤,眼睛发红。
“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红莺还以为主子被香哭了,忙附和道:“是真的好吃呢,主子好厉害,世子爷若是尝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宋朝阳手腕一顿,是啊,韩焱确实很喜欢吃这道菜,他说这菜就像他和秦清的爱情,酸中带甜,让人回味无穷。
多么让人神往的说辞!
宋朝阳讽刺的笑了笑,又做了几道红莺从未吃过的菜,每一道都让小丫头赞不绝口,惊为天人。
她虽然出身尚书府,却并非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小活泼好动,喜欢骑射,喜做小食,诗词画作也不在话下,奈何世人常言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了不让自己特立独行,宋朝阳只能藏拙。
“主子,你可太厉害了,要拿给世子爷吗?”
宋朝阳用袖子拭了一下鼻尖上的细汗,淡淡的说道:“不必,你和翠竹她们分吃吧。”
验证了梦境,她终于想开了,她要为自己活一次,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必迎合别人的心意,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
……
亦日,宋朝阳带着新做的小菜,踏着晨起的飘雪,离开了宁芳阁。
刚到府门口,就看到了一身戎装的韩焱。
狩猎是富家公子们玩的游戏,宋朝阳见怪不怪,出于礼貌,她微微躬身,便上了马车。
韩焱本以为宋朝阳是追着自己而来,正要讽刺几句,马车已经离开了。
韩焱略微错愕,宋朝阳居然没有缠着他?
错神的功夫,马车已经拐出巷子,消失不见……
尚书府。
宋朝阳提着食盒,笑盈盈的进了门。
“娘,我回来了。”
宋母正坐在房中绣着衣襟上的云纹,妹妹宋清月在一边帮宋母捋着线,岁月静好。
想到妹妹在流放的路上被差官凌辱至死,宋朝阳不由心口发疼,伸手将十四岁的小妹拢到了怀中。
“想姐姐了吗?”
宋清月抬起了头,弯着眼睛笑道:“当然想,姐姐今日怎么回府了,世子姐夫同意了吗?”
宋母也放下了手中的活,担心的看向了眸子发红的女儿。
“又和世子拌嘴了?夫妻之间哪有舌头碰不到牙的,都嫁过去一年了,还这般使性子,岂非让人笑话。”
“没有吵架,是我学做了几道菜,特意让爹娘和妹妹尝尝,一会就回了。”
宋朝阳吸了吸鼻子,勾出了明媚的笑容。
她将六样小菜从食盒中拿出,宋清月立即嘴馋的拿起了一跟肉丝,吃了一口,不由激动的双眼放光。
“姐姐,好好吃。”
宋朝阳笑道:“好吃你就多吃些,娘,您也尝尝。”
她给宋母夹了一口,宋母亦是大赞。
“真不错,酸酸甜甜的,还有一点辣,这菜叫什么名字啊?”
“鱼香肉丝。”
宋清月不解的问:“可是,这里也没有鱼啊,为什么叫鱼香啊?”
梦里没说,宋朝阳也解释不出来,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道:“那就叫椒香肉丝好了。”
宋清月吃的小嘴满是油,还不忘说一句。
“姐姐好厉害,这个名字最贴切!”
宋母宠溺的看着小女儿。
“就知道吃,看以后谁敢娶你。”
宋朝阳忽然想起了徐少陵,秦清嫁入王府,他显赫的身份也会被爆出,若小妹能嫁与他,即便父亲与外公卷入党派之争,徐少陵也有能保住他们的能力。
自己要做的,就是对徐少陵释放最大的善意,再将小妹介绍与他认识。
想到此处,宋朝阳笑了笑。
“妹妹相貌福气,定可觅到良缘,娘就不必操心了,女儿出来也有一会了,也该回去了。”
宋朝阳起身告退,宋母虽然舍不得女儿,却也不好挽留。
看着母亲略微佝偻的身子,宋朝阳越发觉得自己选的路是对的,既然知道结局,何必飞蛾扑火,和自己过不去。
西街转瞬就到了,宋朝阳远远就看到了与人说话的徐少陵。
大冷的天,他依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袍,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对面的人似乎有什么急事,不断的拉着他的衣袖。
到了近前,宋朝阳掀开了车帘。
“徐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徐少陵犹如看到救星,快步跑了过来,急声道:“见过小姐,我娘亲去郊外捡柴,摔伤了腿,我想回去看看。”
“这天寒地冻的,摔伤确实不是小事,上车吧,我与你同去。”
宋朝阳也会些医术,未免自己学艺不精,耽误了老太太的病情,从荷包中拿出了一块银锭子。
“旁边就是药铺,你把大夫也接上。”
徐少陵急忙推脱。
“这如何使得。”
“人命关天,有何不可,快去吧。”
宋朝阳硬把银子塞给了他。
徐少陵感激涕零,片刻,便带着郎中跑了过来。
几人先后上了马车,韩焱的马也正好从巷口奔来。
来福眼尖的说道:“爷,那好像是世子妃的马车。”
韩焱冷冷一哼。
“管她做甚。”
这几日,宋朝阳整日往外边跑,无非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这种不知三从四德的女人,只会让他更加的厌烦。
“回府!”
韩焱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踏着而去。
一进府门,就听一个打扫的小丫头低声说道:“想不到世子妃做菜竟然这样好吃,我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菜,还取了一些古怪的名字,什么木须柿子,溜肉段什么的,都好好玩儿。”
“我也没听过呢,不过能吃到世子妃的菜,也算是三生有幸了,好想再尝一次啊,可惜啊,世子妃把今早做的菜都带走了。”
先前说话的小丫头笑道:“世子妃知道爷今日要出去狩猎,定是给爷准备的,你呀,就别想了。”
韩焱挑了一下眉头,今早看到宋朝阳的时候,她的手上的确提了一个很大的食盒,但这菜,却不是给他的……
思量间,就听有人娇声喊道:“表哥,大冷的天,你怎么才回来,人家特意炖了人参汤给你暖身子,快来尝尝。”
韩焱却依然在想木须柿子和熘肉段究竟是什么东西,对于卢雪颜的人参汤忽然就没了兴趣。
“不吃,给我娘送去。”
韩焱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清华阁。
“主子,这里的茶真的有那么好喝吗?”
偏僻简露的茶馆里,宋朝阳有滋有味的品着茶,小丫头红莺已经喝的肚子鼓鼓,气都喘不顺了。
宋朝阳没应声,目光一直落在前方卖茶的姑娘身上。
她穿着粗布罗裙,一头秀发用根木簪子挽着,五官小巧精致,偶尔还会说几句荤段子。
的确是如梦中般,是男人会喜欢的模样。
几天前,她跌落水中,连病了数日。
昏昏沉沉中,她做了一个十分奇怪的梦,梦里的她是一本书里的舔狗女配,虽然用尽手段,如愿嫁给镇南王世子,却是爱而不得,成为京中贵妇们的笑柄。
而那个一直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世子爷,喜欢的正是眼前的秦清。
为了秦清,世子不惜与王爷王妃闹僵,强行娶她进门,更是不顾王府颜面,将秦清抬成了平妻。
秦清也争气,步步为营,成了真正的世子夫人。
而她,则被逼得有口难言,病死在了宁芳阁。
回想起死前的惨境,宋朝阳的心骤然一缩。
“宋姑娘,还要再续一壶吗?”
秦清提着茶壶走了过来,笑容灿烂。
“不了,出来好一会了,也该回了。”
宋朝阳果断离开,上了马车。
“去西街的天元酒楼。”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酒楼里应该有一个叫徐少陵的男子。
此人是秦清的青梅竹马,如果没有世子,他们俩大概率会成亲。
红莺诧异的问:“主子又饿了吗?”
宋朝阳抱着暖手炉,声音平淡。
“没有,我要把那个铺子买下来。”
“主子买那破铺子干什么,西街吃饭的人少的很。”
红莺一脸不解,且王府也不缺主子钱。
宋朝阳笑了笑,没说话。
一刻钟后,马车来到了西街。
门面上果然写了一个大大的卖字。
宋朝阳缓步走入,四处打量。
确实很破旧,也很偏僻。
“二位里边请,不知想吃点什么?”
一个灰色长袍的男子从柜台后走出,衣衫虽然破旧,却浆洗的十分干净,生的亦是剑眉星目,清逸俊朗,说是全京城最俊逸的男子也不为过。
酒楼里寥寥的客人都是女客,且皆在偷偷打量他。
看样子,专程是为他而来。
宋朝阳不明白,秦清为何放着这般极品不要,而非要上赶着给世子做低附小?
要知道,世子一开始,给她的只是一个妾室。
是后来,她使尽手段,才引得世子抬她为平妻的。
宋朝阳看得有些失神,好一会才问,“这位小哥……贵姓?”
男子微微一怔,眼前的女子亭亭而立,外罩一件狐裘风披,高贵雍容。
可这样雅致的人,方才为何盯着他出神?
他迟疑了一下,垂眸道:“免贵姓徐,名少陵,姑娘是想吃饭,还是要找掌柜的?”
他的声音很好听。
哪怕两人地位悬殊,他依旧是挺直了腰背,不卑不亢的。
宋朝阳升了几分真切的好感,“我看到外边写了卖字,想问问价钱。”
听到这话,徐少陵目色微暗。
看样子,他又要重新寻找生计了。
“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叫人。”
片刻,一个五旬左右的男子从房中走出,得知宋朝阳要买铺子,顿时口若悬河的介绍了起来。
宋朝阳以位置偏僻,里边的桌椅板凳破旧为由,几番讨价还价,以三百两的价格将此处买了下来,当场银货两讫。
掌柜的高兴不已,拿钱走人。
徐少陵尴尬的笑了笑,拱手道:“姑娘慢看,小生也告辞了。”
“等等。”
宋朝阳叫住了他。
“姑娘何事?”
徐少陵抬头,面若星河。
宋朝阳瞧着他道:“你就留在这吧,我需要个打理铺子的人,工钱我给双倍。”
徐少陵似乎没想到有这好事,吃惊的看向了她。
不过只一瞬,他就把情绪收了回去。
宋朝阳莞尔一笑,递过一块银子。
“这是我预付你的,明天你叫几个木匠,这里要重新修缮一下。”
谁能想到,眼前质朴的男子,竟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子呢?
为了彻底摆脱梦中的结局,她非巴上这条大腿不可。
想着,她也顾不得男女大防,抓过他的手,就把银子放在了他的手上。
徐少陵像触电般后退了两步,脸色微红。
他弓手一礼,“既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宋朝阳收好房契,坐着马车回府。
徐少陵看着手中银子,心中百感交集。
至少,母亲的病有着落了。
车上。
红莺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主子为何要花这么多钱买个破铺子。
宋朝阳心情不错的伸出了手指,在她光洁的脑门上点一下。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记住,这件事不能告诉王妃和世子爷。”
红莺吐了吐舌。
“奴婢知道了。”
回到王府,太阳已经落山,天边被染成了好看一片橘色。
宋朝阳踏着夕阳的微光,回到了宁芳阁,一进门就见一人站在房中,似乎在看墙上的字画,背影颀长挺拔,带着不可一世的桀骜与疏冷。
男人缓缓转身,一双眼眸深似寒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
“还能出去,看样子你的病已经好了,下次若再想跳河,就死干净点。”
宋朝阳抿了一下唇,她十三岁初见韩焱,便芳心默许,外公为成全她,以军功求了这桩婚事,或许正如她梦中所示,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既然注定与他无缘,何必强求,一场大病,让她明白了做人当及时行乐,没有必要为了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去委屈自己。
宋朝阳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韩焱道:“世子爷既然如此厌恶我,那便和离吧。”
哪怕没有秦清。
这般狼心狗肺眼盲心瞎的男人,她也不想要了。
梦里有多痛,她如今就有多恨。
厅内,却不似往日那般只有王妃一人。
韩焱竟也在。
他穿着随意地坐在王妃下首的椅子上。
而他的身后,正站着秦清。
秦清正垂着眸,纤纤玉指轻轻按在韩焱的太阳穴上。
王妃则靠坐在主位的软垫上,闭目养神,脸上带着几分惬意。
三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外人难以融入的亲近氛围。
宋朝阳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宋朝阳身上。
宋朝阳面上却不见分毫异样,步履从容地走到厅中央。
屈膝俯身,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
动作流畅,无可挑剔。
“儿媳给母妃请安。”
王妃没有立刻应声。
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眉头微蹙。
昨夜被卢雪颜气得不轻,头风又隐隐作痛。
若不是秦清这手按摩的本事还算不错,她怕是又要受一番罪。
这个宋朝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真是碍眼。
“嗯。”
王妃从鼻腔里,淡淡地应了一声。
算是回应了她的请安。
随即,她又闭上眼睛,语带倦意。
“我还是觉得头有些不太舒服。”
“秦清,你再过来帮我按按吧。”
秦清闻言,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柔顺。
正要应下。
韩焱却忽然伸出手,拉住了秦清的手腕。
他不满地噘起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看向王妃。
“母妃!”
“您就饶了清儿吧。”
“您这整日霸占着她,儿子连跟她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韩焱心中得意。
就是要这样,当着宋朝阳的面,显示出他对秦清的在意,和母妃对秦清的看重。
让宋朝阳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看看清楚,如今谁才是这王府里真正得宠的人。
王妃被儿子这副模样逗笑了。
她睁开眼,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手指虚点着他。
“你这个臭小子!”
“越发没大没小了,连母妃的醋都吃到头上了?”
虽然嘴上是责备,可那眉眼间的笑意和宠溺,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她向来是疼到了骨子里。
秦清感觉到韩焱手掌的温度和王妃那带着笑意的目光。
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虚荣。
看,世子离不开她,王妃也需要她。
就连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妃宋朝阳,此刻也只能像个外人一样,跪在那里看着。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是她从前从未体会过的。
她轻轻挣开韩焱的手,往前一步,走到王妃身边。
抬起柔软的手,抚上韩焱的肩头,动作亲昵却又守着分寸。
“世子爷说笑了。”
“能为娘娘分忧解难,是清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世子爷心疼娘娘,就当是……就当是为清儿积福了。”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还跪在地上的宋朝阳。
眼底深处,藏着得意。
三言两语,既捧了王妃,又安抚了韩焱,还顺带展现了自己的懂事。
将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
王妃看着秦清那张乖巧柔顺的脸,心头越发满意。
这秦清,嘴甜,会来事,还有一手好本事能缓解她的头风。
比起那个杵在那儿,看着就让她心烦的宋朝阳,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妃越想越想,越觉得秦清顺眼。
她抬起手,褪下了自己腕间那只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
那镯子通体碧绿,水头十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王妃拉过秦清的手。
将那冰凉温润的镯子,套在了秦清纤细的手腕上。
秦清受宠若惊,下意识便想将手往回缩。
“娘娘!这……这使不得!”
“这太贵重了,奴家万万不敢收!”
她嘴上推辞着,心头却早已乐开了花。
这可是王妃的赏赐!
这代表着王妃对她的认可,是她在这王府立足的资本!
王妃见她这副惶恐模样,非但没有不悦,反而佯装嗔怪地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面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分毫。
“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
“你替我缓解了这多年的头风顽疾,又尽心尽力地照顾焱儿。”
“这点东西,是你应得的。”
王妃说着,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宋朝阳。
“不像某些人,占着位置,却只会惹我生气。”
红鸢看着自家主子眼底那从抹从未有过的光芒,一时竟有些失语。
她觉得主子自从落水醒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让她有些陌生,却又莫名地觉得,现在的主子,似乎更有生气了。
可和离之事,终究非同小可。
“主子……”
宋朝阳再次打断了她。
她转过头,神色认真了几分。
“红鸢。”
“我打算和离一事,暂时不要声张。”
“尤其,不可告诉父亲、母亲他们。”
爹娘若是知道了,定会担心自己。
红鸢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主子是下定决心了。
“是,主子。”
“奴婢记下了。”
转日。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入宁芳阁。
宋朝阳用了些清粥小菜,胃口竟比往日好了不少。
心头压着的那块巨石一旦决定要搬开,连带着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
她放下玉箸,取过一旁的锦帕擦了擦嘴角。
她抬眸,看向站立一旁的红鸢。
“小厨房那边备下的糕点,可都妥帖了?”
红鸢连忙应声。
“回主子,都备好了。”
“奴婢方才去看过,按着您的吩咐,装了四色糕点,用食盒仔细装着呢。”
宋朝阳满意地点点头。
“嗯,那便好。”
她缓缓起身,理了理裙摆。
“去将食盒取来,随我去一趟苏府。”
红鸢微微一怔。
“主子您不是前些日子才去了苏府吗?”
宋朝阳淡声道。
“徐少陵在苏先生门下求学也有些时日了。”
“今日正好得空,去探望一番,也算尽些心意。”
按照梦境,徐少陵可是皇子,未来甚至要坐上皇位,如今他的情况她怎么也要费心些才是。
只有笼络好徐少陵这层关系,今后方能护父母、妹妹无虞。
何况,比起在这王府里应付那些糟心事,她更愿意将心思放在自己的事情上。
红鸢不再多问,福身应下。
“是,奴婢这就去取。”
不多时,红鸢便提着一个精致的雕花食盒回来。
主仆二人出了宁芳阁,往府门而去。
早已备好的马车候在门外。
宋朝阳扶着红鸢的手,矮身钻入车厢。
红鸢将食盒小心放好,也跟着上了车。
车夫轻轻一扬鞭,马车缓缓启动,驶离了镇南王府。
车轮辚辚,驶过京中街道。
宋朝阳掀开车帘一角,看向外面。
街市渐渐热闹起来,车水马龙,人声喧哗,充满了鲜活的市井气息。
这才是真实的人间。
不像那王府,富丽堂皇,却处处是虚伪。
她放下车帘,闭上眼眸,将纷杂的思绪沉淀下来。
韩焱与秦清那点破事,王妃的刁难,卢雪颜的挑衅……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她如今要做的,是为自己铺好后路,待时机成熟,便干脆利落地离开。
红鸢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
主子真的变了好多。
以前的她,眉宇间总是笼罩着淡淡的愁绪,即便偶尔有笑容,也带着几分勉强。
可现在,主子眉眼舒展,神态从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虽然还是担心主子和离后的处境,但看着主子如今这般,她又隐隐觉得,或许……这真的是好事。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苏宅青砖黛瓦的门楼前缓缓停下。
车夫稳稳勒住缰绳,恭声道:“世子妃,苏府到了。”
宋朝阳嗯了一声,由红鸢搀扶着,下了马车。
她抬头望了望门楣上“苏宅”二字,抬脚迈了进去。
与此同时,苏宅内院的书房,却并非一片静谧。
今日天气晴好,那位自称“黄先生”的贵客又来了。
黄先生本是兴致勃勃拉着苏言哲要手谈一局。
棋盘都已摆开,黑白棋子置于两侧。
苏言哲却捋须一笑,将身旁的徐少陵往前推了推。
“黄先生棋艺高超,老夫怕是跟不上了。”
“不若让劣徒少陵陪先生下一局,也好多向先生请教。”
黄先生闻言,目光落在徐少陵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他欣然点头:“也好,后生可畏,老夫也想看看苏先生这得意门生的棋艺如何。”
于是,棋盘前便换了人。
徐少陵端坐于黄先生对面,神态恭谨。
书房内只闻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
黄先生拈起一枚白子,沉吟片刻,轻轻落下。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年轻人。
脑海里浮现出那日他露出颈部胎记的场景,心底生出几分希冀。
他会是自己心底一直念着的那人吗?
思量间,徐少陵已经落下一子。
黄先生眼眸微眯,这徐少陵落子布局,竟是相当老道,步步为营,又不失灵活。
黄先生心中微动,随即笑道:“少陵啊,你这棋艺,可不像初学乍练之人。”
“倒像是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手了。”
徐少陵闻言,微微躬身,姿态谦卑。
“黄先生谬赞了。”
“后生棋艺粗浅,不过是班门弄斧,还需多向先生和恩师请教。”
黄先生抚须,目光落在徐少陵清俊的面容上。
他心中一动,面上笑容更甚。
“少陵若是不嫌弃老夫年长,老夫倒是想与后生做个忘年之交,如何?”
此言一出,徐少陵眼底满是惊讶。
这位黄先生谈吐不凡,与恩师交情匪浅,绝非普通人物。
竟主动提出与他这般身份低微之人结交?
他迅速敛下眼睑,掩去眸中情绪,再次拱手。
“能得黄先生青眼,实乃后生三生有幸。”
“后生岂有嫌弃之理。”
一旁的苏言哲目光在黄先生与徐少陵之间转了转,若有所思。
这位“黄先生”,从第一日和少陵见面起,似乎就对他青睐有加。
这其中的缘由,怕是不简单。
黄先生听了徐少陵的回应,心情甚好,哈哈笑了两声。
他垂眸看向棋盘,准备再落一子,却忽地“咦”了一声。
“险些!险些!”
“少陵心思细腻,布局沉稳,不急不躁。”
“就这么几句闲谈的功夫,老夫差点被你诳走一子!”
他收敛笑容,目光重新聚焦于棋盘之上,神情专注起来。
徐少陵亦是正襟危坐,凝神应对。
一炷香的功夫悄然而过。
黄先生拈起最后一枚白子,稳稳落下,棋盘上的局势瞬间明朗。
他微微一笑,看向对面的徐少陵。
“承让了。”
穿过长廊,走到转角时,她无意间撞上一人。
秦清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她慌忙站定,抬眸时瞧见眼前之人穿着玄色锦袍,身形高大,面容肃穆,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般气度,绝非寻常下人。
能在王府行走自如,眉宇间和世子还有几分相似,定是王爷无疑了。
她心头一紧,连忙低下头,屈膝福身。
“民女失礼,冲撞了贵人,还望恕罪。”
镇南王脚步微顿。
他眉头一簇,视线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
这女子有些眼熟。
似乎是前些日子,焱儿在街上护着的那个卖茶女?
她怎么会出现在王府里?
他侧过头,看向身后跟着的管家,声音沉冷。
“她怎会在府里?”
管家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话。
“回王爷,这位秦姑娘是世子妃请来,为王爷您的寿宴准备茶点茶艺的师傅。”
“世子妃说,秦姑娘手艺好,想让她为寿宴添些新意,这几日便暂住在府里的西院。”
暂住在府里?
镇南王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简直胡闹!
一个身份低贱的卖茶女,竟也能堂而皇之住进王府?
成何体统!
上次焱儿为了她在街上失态,他已然动怒,没想到宋朝阳竟还将人请了进来!
王府的脸面不要了?
他眼神骤冷,直接吩咐管家。
“即刻将人送走。”
“王府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
秦清站在一旁,王爷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迅速变得煞白。
屈辱和难堪像是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心上。
王爷从头至尾未曾和她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眼都吝啬给予。
那份直接的轻视,比任何斥责都要伤人。
镇南王吩咐完,便不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管家站在原地,看着镇南王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脸色煞白的女子,脸上满是为难。
“秦姑娘,您也听见了。”
“王爷有令,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还请姑娘见谅,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吧。”
秦清用力攥紧了袖中的帕子,指尖几乎要将布料掐破。
屈辱像是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才刚踏入这王府的大门不过一日啊!
今日就要被赶走了?
就因为自己是个卖茶女?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水汽氤氲而上。
可她知道,跟一个下人争辩毫无用处。
她压下喉头的哽咽,福了福身子。
“……是,民女知道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西院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回廊的雕花窗棂洒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
好不容易才进来的,怎么能甘心被如此轻易地赶出去?
她必须想办法留下来!
留在这泼天的富贵之地,留在……焱哥哥身边。
就在她心乱如麻,满眼不甘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韩焱!
他正从对面的那扇扇形门走过来,步履从容。
秦清眼眸轻颤。
机会来了!
她迅速调整了位置,往前挪了几步,站在了路中间最显眼的地方。
随即,她转过身,背对着韩焱来时的方向,微微低下头,用袖子掩着脸,肩膀开始轻轻耸动,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韩焱刚转过回廊,一眼就瞧见了前方那抹纤弱的身影。
她背对着他,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哭。
是清儿?
她怎么了?
韩焱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清儿?”
他走近了些,声音带着关切。
“发生什么事了?”
秦清听到他的声音,哭声似乎更明显了些,却只是摇着头,并不说话,那副受了天大委屈又强忍着的模样,看得韩焱心疼不已。
有人欺负她了?
是府里的下人怠慢了她?
还是……宋朝阳又找她麻烦了?
他伸手想去扶她的胳膊,想到这是院外不妥,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语气更加急切。
“清儿,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快告诉我!”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秦清这才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双眼睛红得像兔子,写满了无助和委屈。
她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鼻音。
“没……没有人欺负我。”
“是……是王爷……”
她哽咽着,话不成句。
“王爷……让民女……收拾东西,离开王府……”
什么?!
韩焱整个人都愣住了。
父王要把清儿赶走?
他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都要碎了。
秦清见他神色震动,适时地低下头,紧紧咬住了下唇,一副楚楚可怜,却又委屈隐忍的样子。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韩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他上前一步,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你别哭。”
“有我在,谁也不能赶你走!”
父王怎么能如此不近人情?
清儿这般柔弱善良,又不是犯了什么错。
她是为了父王的寿宴才进府的,每日苦练茶艺,费心费力。
父王怎能因为她的出身就这般轻贱她,说赶走就赶走?
“清儿你放心,我这就去找父王让你留下!”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秦清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用力摇了摇头。
“焱哥哥,不要去……”
“不要为了清儿,和王爷起冲突。”
“王爷正在气头上,你去只会惹他更生气。”
“清儿……清儿没关系的。”
“只要焱哥哥心里有我,清儿在哪里都一样。”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体贴入微。
韩焱只觉得心头那股怜惜之意更深了几分。
清儿总是这样,处处为他着想,宁可自己受委屈。
“不行!”
“你是为王府办事,是为了父王的寿宴,怎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赶走?”
“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甩开步子,疾步朝着镇南王的书房方向走去。
韩炎来到镇南王书房。
门外侍从还未来得及通传。
他便已掀袍闯了进去。
他疾步走到书案前,语气急切,甚至忘了行礼。
“父王!”
“您不能赶清儿走!”
镇南王眼皮都没抬一下,压根没看她,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就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堂堂王府的世子爷,居然闹着要死要活的!”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咱们镇南王府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事到如今,旁边的韩焱反倒像是豁出去了。
他忽地站起来,梗着脖子就道,“清儿是出身不高,可她人好,又懂事,哪里就配不上我了?”
“要是父王和母妃非不同意,那……那儿子明儿就跟她一块儿死了算了!”
“你个混账东西!”
镇南王气得浑身都哆嗦,伸手指着韩焱,手指头抖得跟筛糠似的。
“老祖宗的话都忘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你自个儿能随便糟蹋的吗?”
旁边的王妃见了,急忙上前给镇南王顺气。
她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声音放得又低又软。
“王爷消消气,焱儿他就是一时糊涂。”
镇南王冷哼一声,甩开了她的手。
他如今看着这个平日里宠溺儿子的王妃,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糊涂?
我看他是要让全家给他陪葬!
说完,又转头看向王妃,眼神锐利如刀。
“为个茶女将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王妃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指尖泛白,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这一切的起因,是她想给宋朝阳下药,结果阴差阳错害了自己儿子吗?
这种话,打死她也不敢说出口。
旁边的韩焱见母妃受责,心头一急,也顾不得手腕上的疼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镇南王重重磕了两个头。
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父王,您就成全我和清儿吧!”
他抬起头,眼中带着血丝,满是哀求。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又低下头,不停地磕头。
砰!
砰!
砰!
一时,屋内鸦雀无声,只剩下韩焱额头与冰冷地面不断撞击的沉闷声响。
一声声,都像是砸在王妃的心尖上。
王妃看着儿子这般作践自己,只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想开口求情,为儿子说几句话。
可她正要开口,抬眼瞥见镇南王那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色,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王爷正在气头上,她此刻再多言,只怕会火上浇油。
镇南王紧紧皱着眉头,听着那持续不断的磕头声,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胸口憋闷得厉害。
这个逆子!
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性命和王府的颜面都不顾了!
他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那磕头声都似乎变得有些麻木。
镇南王终于忍受不住,胸中积压的怒火爆发出来。
“够了!”
他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额头已经一片青紫红肿的儿子,心中不是滋味。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当真要迎她进门?”
韩焱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
“儿子心意已决。”
“若是父王、母妃执意不同意,那我便在此长跪不起!”
镇南王只觉得心口的气血翻涌得更厉害了。
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生儿子,就算再混账,又能如何?
真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吗?
他疲惫地侧过眸,目光落在一旁始终安静垂首的宋朝阳身上。
“朝阳,你意下如何?”
还没等宋朝阳开口回应,原本跪在地上的韩焱忽地站了起来。
“她有什么资格置喙我的事?!”
宋朝阳像是没听见韩焱的怒吼,也仿佛没看见他那要吃人的目光。
她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维持着垂眸的姿态,朝着镇南王的方向微微福身,语气恭敬。
“若是问儿媳的本心……”
“儿媳自然是不愿的。”
就这么轻轻松松让他纳了秦清?
那岂不是显得她这个正牌世子妃太过大度?
她自然得闹一闹,加深一下自己善妒跋扈的形象,让他更加讨厌他,日后行事也更方便。
韩焱听了她这话,几步就冲到宋朝阳面前,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就骂。
“你个妒妇!”
“本世子就知道,你就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纳妾!”
见人怒气冲冲地逼近,宋朝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可她脸上不见丝毫惧怕,反倒是那份一如既往的淡定,衬得韩焱的怒火更加可笑。
他果然是这般沉不住气。
这点反应,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也好,就是要他这般失态,才更能显出自己的不得已。
她微微抬起下颌,迎上他几乎要喷火的目光。
“妾身不是见不得夫君纳妾。”
声音依旧是平稳的,听不出太多情绪。
“只是纳妾也得看出身门第。”
“这京城里,谁家纳妾不是挑个家世清白,至少也是良籍女子?”
“娶个身份不明的茶女……”
宋朝阳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王妃,最终还是落回韩焱身上。
“……实在是面上无光。”
这不仅是镇南王府的脸面,更是她宋朝阳,她宋家的脸面。
她挺直了纤细的脊背,姿态端凝。
“我宋家在京中虽算不得顶尖世家,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镇南王府可以不在乎这点颜面,但我宋家,却不能不在乎。”
这话掷地有声,不卑不亢。
她冷眼瞧着韩焱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摆明了就是不肯轻易让步。
韩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手都在颤。
这个女人!
她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容不下清儿!
镇南王眉头紧锁,目光在儿子和儿媳之间来回逡巡。
宋朝阳的话,句句在理。
王府世子纳一个茶女为妾,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宋家的顾虑,也并非无理取闹。
可事已至此,焱儿这混账东西又以死相逼……
唉,真是家门不幸!
他心中纠结,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宋朝阳将镇南王的为难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几分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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