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暖玖小说 > 其他类型 > 不若初见,不如不见完结文

不若初见,不如不见完结文

何晨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为给男友治疗骨癌,我们相依为命的一家三口拼尽了全力。奶奶找了份保洁的工作为我们分忧,被公司的主管以年纪大,手脚不麻利为由克扣工资。却在与主管争执时被推倒,心脏病发。我因为连轴转打三份工无暇顾及,只能让为节省学费远在县城中学上学的妹妹前往。妹妹骑车赶往的途中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撞到,对方直接逃逸。却因车主身份尊贵,难以追责。而我在医院的奶奶也终究是没挺过来。痛失两位亲人,我却连火化费用都拿不出,只能强撑着精神继续跑外卖。在送一个豪华夜总会的单子时,我却亲眼见到我那本该在病床上的男友。他面色红润,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和旁边同样衣着华贵的几个男人说:“何晨希这一年的表现还不错吧,勉强通过考验,够资格划进陆家少夫人的备选名单了。”我落荒而...

主角:何晨希陆家少   更新:2025-06-10 16:45: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何晨希陆家少的其他类型小说《不若初见,不如不见完结文》,由网络作家“何晨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为给男友治疗骨癌,我们相依为命的一家三口拼尽了全力。奶奶找了份保洁的工作为我们分忧,被公司的主管以年纪大,手脚不麻利为由克扣工资。却在与主管争执时被推倒,心脏病发。我因为连轴转打三份工无暇顾及,只能让为节省学费远在县城中学上学的妹妹前往。妹妹骑车赶往的途中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撞到,对方直接逃逸。却因车主身份尊贵,难以追责。而我在医院的奶奶也终究是没挺过来。痛失两位亲人,我却连火化费用都拿不出,只能强撑着精神继续跑外卖。在送一个豪华夜总会的单子时,我却亲眼见到我那本该在病床上的男友。他面色红润,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和旁边同样衣着华贵的几个男人说:“何晨希这一年的表现还不错吧,勉强通过考验,够资格划进陆家少夫人的备选名单了。”我落荒而...

《不若初见,不如不见完结文》精彩片段

为给男友治疗骨癌,我们相依为命的一家三口拼尽了全力。

奶奶找了份保洁的工作为我们分忧,被公司的主管以年纪大,手脚不麻利为由克扣工资。

却在与主管争执时被推倒,心脏病发。

我因为连轴转打三份工无暇顾及,只能让为节省学费远在县城中学上学的妹妹前往。

妹妹骑车赶往的途中被一辆高速行驶的跑车撞到,对方直接逃逸。

却因车主身份尊贵,难以追责。

而我在医院的奶奶也终究是没挺过来。

痛失两位亲人,我却连火化费用都拿不出,只能强撑着精神继续跑外卖。

在送一个豪华夜总会的单子时,我却亲眼见到我那本该在病床上的男友。

他面色红润,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和旁边同样衣着华贵的几个男人说:“何晨希这一年的表现还不错吧,勉强通过考验,够资格划进陆家少夫人的备选名单了。”

我落荒而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我在病床上,手里握着胃癌晚期的诊断书。

我竟然觉得解脱。

陆砚尘,我们就走到这里吧。

……我低头看着手里那张薄薄的胃癌晚期诊断书,心底竟没有一丝害怕和悲伤,反倒觉得解脱了。

“小姑娘你没事吧?

得了癌症还笑得这么开心,脑子坏掉啦?”

隔壁病床的阿姨一脸疑惑和惋惜。

我冲她笑笑。

我是真心实意地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我想,如果真的就这样得了绝症,干脆地死了,应该就能去见到奶奶和妹妹了吧。

我也就不用再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不用再面对那些所谓的考验。

在地下车库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倒前的一幕幕,此刻在我的脑海中疯狂回放。

我从未见过那样衣着光鲜的陆砚尘,明明是朝夕相处四年的脸,我却只觉得陌生。

那张总是对我温柔倾诉爱意的嘴,竟然还能吐出那样冰冷的话语。

什么叫考验?

什么又叫备选?

我们一家三口这一年来为他努力到这个地步,仅仅只是一个考验?

考验到这个地步,最终,也只是被他划进所谓的未婚妻备选名单。

二十一世纪的选妃吗?

我一阵头晕目眩,只能凭着本能逃离那里。

而当我误打误撞冲到地下停车场,看见那辆炫目的限量极光紫跑车时,我的世界彻底静音。

那辆妹妹事故附近监控拍下的肇事车辆,此刻就停在我面前。

全球限量,我没有认错的可能。

原来陆砚尘嘴里的陆氏,和害死我妹妹的那个陆氏太子爷的陆氏,是同一个。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欺骗了我整整四年感情,只把我当考验对象的人。

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间接害死我妹妹的凶手。

我和陆砚尘相识的时候,他说他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打拼。

我和妹妹年幼时被人抛弃,是奶奶看我们可怜将我们带回家,含辛茹苦将我们养大,我们深知孤苦无依的滋味。

所以,我们很快就将同样孤苦的陆砚尘当成了家中的一份子,毫无保留地给了他我们力所能及的所有温暖与关爱。

当他生病住院,诊断出是骨癌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没有想过放弃。

奶奶说,人得有情有义,不能因为他生了重病就撒手不管。

我们拼了命地给他凑医药费,奶奶那么大年纪了,还瞒着我们去找了份保洁的工作,只为了能多挣一点钱。

妹妹为了节省家里的开支,主动提出去学费更便宜的县城中学就读,每个周末才坐很久的公交车回来。

往事清晰地在我眼前浮现,每一个细节都像是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

这四年,竟然彻头彻尾,都只是一场上位者的游戏,他陆砚尘的选妃游戏。

我的眼泪一颗颗砸在那张薄薄的诊断结果上。

冰冷的液体浸湿了字迹,也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摸到满脸的湿凉。


我颤抖着手,拔掉了手背上冰冷的针头,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尽管那位将我送到医院的好心人,已经帮我垫付了一部分药费和检查费。

可后续的治疗费用,对我而言依旧是个天文数字。

奶奶和妹妹的身体还停放在医院冰冷的太平间里,等着我去处理后事。

我没有时间,更没有资格在这里继续躺下去。

路过普通病房区的时候,我的脚步鬼使神差地顿了顿。

我想起陆砚尘之前养病的病房,似乎也在这附近。

一个荒唐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我想去看看他现在,如果知道这一切,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护士却拦住了我,告诉我那位病人早已办理了出院手续离开了。

也是,他的考验结束了,自然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下去。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医院外走去。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陆砚尘。

他的语气听起来一如既往的轻松,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小希,晚上有个惊喜要给你,老地方等你。”

老地方,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豪华酒店。

那时他说自己攒了很久的钱,坚持要带我去那里正式用餐。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地回复了一个字:“好。”

豪华酒店的包厢内,灯光璀璨,觥筹交错。

陆砚尘穿着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我记忆中那个穿着朴素、笑容温暖的青年判若两人。

他亲昵地揽着我的肩膀,将我介绍给他那群衣着光鲜、神态倨傲的富家少爷和千金小姐们。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何晨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经过我细致观察和多重考验,她初步证明了自己,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打扮得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女孩便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与审视,随即露出一抹笑容。

“何小姐是吧?

我也是砚尘哥哥未婚妻的候选人之一。”

她朝我举了举杯:“你能通过砚尘哥哥的初步考验,和我们站到同一个竞争平台,也算是你的本事。

不过,接下来的竞争,我可不会放水哦。”

我麻木地听着这一切,听着他们将我的感情,我的人生,当成一场可以随意操控和评判的游戏。

胃部的绞痛一阵阵袭来,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此刻的我,疲惫到了极点,连多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

我将手里那杯根本没有碰过的酒,顺手放在了桌上。

“我不会参与什么竞争。”

我的声音很轻,“我太累了,先走了。”

说完,我便转身,想要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陆砚尘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快步跟了上来,拉住了我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小希,我知道,这么大的惊喜,你一个从小吃苦的孤儿,一时之间可能有些接受不了,这很正常。”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塞进我的手心:“这里面是五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算是你通过第一轮考验的奖励,先拿着花,别胡思乱想。”


我看着手心里那张冰冷的卡片,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可能真的想笑吧。

酸涩的胀痛感从胃部蔓延开,我咬牙忍了下来。

按理说我该把卡直接甩到他的脸上的,再补一句谁要你的臭钱。

但我现在做不出来,我是真需要这臭钱。

我用力地握紧了那张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奶奶和妹妹在殡仪馆放了太久,我需要一笔火化费去安置她们。

于是我点了点头,带着这笔钱离开了。

有了陆砚尘给的钱,我把所有的兼职工作都辞掉了。

我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地为奶奶和妹妹处理后事。

我买了三个一样的骨灰盒,两个给她们,一个给我。

我希望这样能维系我们之间的牵绊,让我们来世也能做一家人。

捧着那两个冰冷沉重的骨灰盒,我回到了我们三人曾经共同生活的小出租屋。

屋子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她们离开时的模样。

奶奶的针线筐放在沙发边,里面还有未完成的毛衣。

妹妹的书桌上,摊开的课本旁,放着她写了一半的日记。

我将两个骨灰盒并排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点上了三炷清香。

青烟袅袅,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对着她们的骨灰盒,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

手机在这段时间里响过很多次,来电信息无一例外写着陆砚尘的名字。

我一个也没有接。

是我忙于处理奶奶和妹妹的后事,根本没工夫顾及他。

另一部分原因,是我真的不想再听到他那令人作呕的声音,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牵扯。

我仔细地整理着奶奶和妹妹的遗物,每一件都承载着我们共同的回忆,勾起我对两位至亲的思念。

情到深处,胃部的绞痛便应和似的越发猖狂。

我的日子,其实也不多了。

奶奶生前常常念叨,说等以后老了,就想去南方一个温暖的小城市养老。

所以,我打算带着她和妹妹的骨灰,一起去南方。

在一个安静的小城市,和她们一起度过我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光。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我想,明天就要离开了,那就最后接一次吧。

就当是跟这个男人和这段荒唐的过去,做一个彻底的了断。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了陆砚尘压抑着怒气的质问声。

“何晨希!

我是考察了你整整四年,才慎重决定让你通过初步考验的!

你倒好,一通过就拿着钱跑了?!”

“我还以为你和那些图谋我陆家家业的女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一丘之貉!

太令我失望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用一种带着施舍般的语气宣布道:“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的第二道考验失败了!”

我听着他高高在上、理所当然的话语,只觉得无比可悲。

四年的感情,我们一家的付出,竟然只剩下图钱。

我甚至懒得去辩解,也不屑和他争论。

“随便吧。”

我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我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电话那头的陆砚尘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他那原本气势汹汹的语气突然一滞。

他迟疑地问道:“何晨希,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话。

他似乎有些慌了,试探性地轻呼我的名字。


我没有再给他继续质问和表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将所有与他相关的联系方式,全部都拉黑删除。

我拖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承载了我们一家三口二十年欢声笑语的出租屋。

房东阿姨早已等在门口,她是个心善的人,这些年对我们颇为照顾。

我将钥匙交还给她,轻轻地说了一声:“这些年,谢谢您了。”

房东阿姨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为一句:“孩子,以后好好生活。”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开了这条熟悉的小巷。

我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便宜的小旅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便带着奶奶和妹妹的骨灰,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南方的小县城果然如同奶奶所说的那般,温暖湿润,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花香。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人们的脸上大多带着友善淳朴的笑容。

我为我们一家三口在城郊一片向阳的山坡上选了一块安静的墓地,将奶奶和妹妹的骨灰安葬在了那里。

墓碑上,并排刻着我们一家的名字。

然后又在墓地附近租了一间带着小院子的小屋。

每天,我都会去奶奶和妹妹的墓前,仔细地擦拭墓碑,拔掉周围新长出的杂草。

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陪她们说说话。

我会告诉她们今天天气很好,院子里的花又开了几朵,邻居家的猫又跑来蹭吃蹭喝了。

也会告诉她们,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大概很快就能去陪她们了。

陆砚尘的电话虽然被我拉黑了,但他似乎并没有放弃。

他用各种新注册的小号,或者通过一些不常用的社交软件,给我发来无数条信息。

信息的内容,从最初的质问,到后来的不解,再到最后的恳求和示弱。

最后的一条信息还停留在未读消息中,内容是这样的:“小希,你到底去哪里了?

你还想不想和我结婚了?

我已经把其他的候选人都筛选掉了,你别再任性了,快回来吧。”

我看着那条信息,内心毫无波澜。

和他结婚?

他到现在还觉得我会和他结婚吗?

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


我的身体状况日渐衰弱。

病痛的折磨开始变得具体而尖锐,胃部时常会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绞痛,让我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有时候,剧烈的咳嗽也会带出鲜血。

因为持续的疼痛,我很少能睡上一个安稳觉,常常在深夜里被痛醒,然后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能吃下去的东西也越来越少,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窝深陷。

但是,比起这些身体上的痛苦,我的心更痛。

我总是会控制不住地想起,我曾经信誓旦旦地向奶奶承诺,要让她颐养天年,再也不用那么操劳。

也曾经满怀憧憬地对妹妹说,等她考上大学,就让她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一切,尽情地享受美好的学生生活。

我们一家人,虽然清贫,却也曾拥有过那么多平淡而真实的幸福时光。

那些温暖的记忆,现在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在我心上反复凌迟。

这样美好的一切,都被一场无聊的测试毁于一旦。

如今家破人亡,而我也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我时常会在恍惚间幻想,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遇见陆砚尘,我们一家人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我从小要强又争气,以全校第一的优异成绩考入985大学。

毕业后,我也顺利找到了一份薪资待遇都还不错的工作。

如果一切顺利,我完全有能力让奶奶不再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劳累,让妹妹可以安心地在城里最好的高中读书。

说不定等妹妹也考到南方的大学,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搬到这个温暖的小城。

我们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奶奶会在院子里种满她喜欢的花草,妹妹会在某个周末带回自己心仪的男同学。

我们会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从无边的幻想中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又在奶奶和妹妹的墓前,不知不觉地坐到了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带着一种孤寂的凄凉。

病痛让我的身体愈发虚弱无力。

从墓地回到租住的小屋,短短的一段路,我却走得异常艰难。

当我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挪到家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而小屋那扇简陋的木门前,赫然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是陆砚尘。


上次在酒店包厢里见到的他不同,脸色憔悴了许多。

胡子看起来很久都没有刮,甚至还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看见我的瞬间,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肉眼可见地有了光。

“晨希!”

他叫着我的名字,快步走来,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拉住我。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侧身躲开了他的碰触。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喜悦也瞬间凝固。

但他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转而用一种急切的、带着讨好意味的语气对我说道:“晨希,我什么都知道了。”

“陆氏旗下那个小公司的主管,私自克扣你奶奶的工资,在争执中故意推倒了她,导致她发生了意外。”

“我名下的那辆跑车,是被我那个不成器的朋友借去飙车,在路上惊吓到了你妹妹,导致她失控坠河,不幸身亡。”

“我也知道了,你胃癌晚期的事……”他说着,声音渐渐哽咽起来,眼圈也开始泛红。

他开始细数奶奶过去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说奶奶总是把他当成亲孙子一样疼爱。

又说起妹妹的乖巧懂事,说妹妹总是甜甜地喊他“姐夫”,还把省下来的零花钱给他买营养补品。

当然也没少诉说着我为他所做的一切。

说着说着,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格外突兀。

“我真不是个东西!

我混蛋!

我该死!”

他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又接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那个该死的主管,我已经让他从公司滚蛋,又找了几个打手把他打成了植物人。”

“开我车的那个混蛋,已经被打断全身骨头,扔进了荒山。”

他表示要不惜一切代价,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治好我的病。

只求我能够原谅他。

我沉默地看着他,心里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对面前这个涕泗横流的男人,我甚至提不起恨意。

恨是需要将一个人的一切刻骨铭心的。

而他早就不配占据我心中任何一个位置了。

我没有力气再跟他争执,更不想再听他在这里声嘶力竭地忏悔。

我只是安静地如同看戏般,看完了他的表演。

等他哭声渐歇,我才轻轻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死水:“说完了吗?”

他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

“如果说完了,就请你离开吧。”

“我需要休息了。

你能为我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不要再来打扰我。”

他的哭泣声戛然而止,脸上那痛苦悔恨的表情也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助与茫然。

我没有再看他,径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走进了那间昏暗的小屋,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我听到门外传来他压抑绝望的呜咽声,但我没有回头。

但他终归是没有再敲过我的门。


陆砚尘并没有离开。

他住在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里,每天都会在我出门的时候,远远地跟着我。

我没有去揭穿他,也没有去驱赶他。

只要他不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不打扰到我平静的生活,我就当他不存在。

这天,我到镇上的小菜市场买了一些蔬菜,准备回去给自己做点清淡的粥。

回来的路上,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部也传来一阵无法忍受的绞痛。

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紧接着,喉咙一甜,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喷涌而出。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隐约听见了一声焦急万分的呼喊,是陆砚尘的声音,由远及近。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走廊里传来陆砚尘与医生激烈争吵的声音。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必须把她给我救活!”

陆砚尘的声音激动而颤抖。

医生的声音透着无奈:“陆先生,请您冷静一点!

病人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

“癌症在早期,症状其实是很明显的,为什么那时候不及时带她就诊,反而拖到现在这样严重才在这里大呼小叫,你难道不知道她的病根本不能操劳,更不能有很大的心理波动吗?”

这句话后,门外的世界忽然陷入了安静。

过了很久,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见到已经清醒坐起的我,他的身体顿了一下。

他挤出一个笑容,快步走到我的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我的手。

“晨希,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别担心,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专家,他们一定能治好你。”

他顿了顿,语气满是坚决:“你放心,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一人,等你好起来,我们马上举行婚礼!”

我静静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中抽出。

我轻声开口:“陆砚尘,我的病没得治,我现在只想回家。”

“还有。”

我迎上他错愕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是你的妻子,也永远都不会是你的妻子。”

他眼神中乍现的光彩迅速黯淡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陆砚尘把我带回了墓园旁的小院。

进屋后他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坚持要留下来照顾我。

我没有再坚决地赶他走,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生活自理已经很难了。

我的进食变得越来越困难,很多时候,我只能依靠营养针来维持生命。

曾经能让我暂时缓解痛苦的药物,如今也渐渐失去了作用。

陆砚尘在我身边,任劳任怨地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

他笨拙地学着熬粥,虽然味道总是不尽如人意。

也会小心翼翼地帮我擦拭身体,动作轻柔仔细。

在我疼痛难忍的时候,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回到了他还没有假装患癌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过我。

只是事到如今,我已再没办法直视他。

这天下午,我难得安稳地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陆砚尘就坐在我的床边,眼中尽是疲态。

见我醒了,他立刻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问道:“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陆砚尘,我想看花了。”

他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好,我们这就去看花。”

他连声应着,小心翼翼地将我从床上抱起。

陆砚尘推着轮椅,带我去了附近一片开满了各色鲜花的山坡。

正是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鲜花在阳光下恣意绽放。

微风拂过,传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陆砚尘在我身后,笨拙地试图营造出一种温馨浪漫的气氛。

他聊起我们初次相遇的场景,他说,那也是在一个相似的午后,在一片美丽的花丛下。

我听着他的话,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绚烂的花海。

过了许久,我才轻轻地开口,声音难掩虚弱:“或许,不是那样。”

他有些疑惑地“嗯?”

了一声。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恢复身份后便戴起的那枚戒指上。

戒指铂金的戒圈上镶嵌着一颗幽蓝色的宝石,在阳光下折射格外漂亮。

“这个戒指很特别。”

我轻声说道。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枚戒指,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是我们陆家的传家戒指,上面的宝石全世界只此一枚。”

我点了点头,目光悠远。

“我小时候见过。”

没等他的反应,我自顾自接着往下说:“很多年前,我在公园的荷花池边,救过一个不小心掉进水里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的脖子上,就挂着一个宝石坠子,那颗宝石和你这枚戒指上的,一模一样。”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猛然停滞。

“晨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

因为就在那一刻,我看见了在花海的尽头站着的奶奶和妹妹,他们正微笑着向我招手。

奶奶还是穿着那件她最喜欢的蓝色布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笑容温暖慈祥。

妹妹扎着俏皮的马尾辫,正调皮地对我做着鬼脸。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格外耀眼。

我只觉得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随着这一眼而渐渐流逝。

我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无视身后面色惨白的男人,轻轻地说道:“陆砚尘,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再遇见了。”

说完这句话,我的身体陡然一轻,从轮椅上站起,脚步轻快地向着奶奶和妹妹的方向跑去。

陆砚尘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我扑进了奶奶温暖的怀抱,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和脸颊。

她温柔地说:“我的晨希,辛苦你了。”

妹妹在一旁拉着我的手,关切地问我:“姐姐,身体不疼了吧?”

我摇了摇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拉着奶奶和妹妹,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那片绚烂的花海中,轮椅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轮椅上,那个骨瘦如柴的我,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又恬静的微笑。

我也笑了,无声地用口型自顾自说道:“永别。”

妹妹轻轻拍了我一下,嗔道:“姐姐!

他听不到的。”

她拉着我,一蹦一跳地,向着远处那道柔和明亮的白色光柱走去。

我笑着嗔怪道:“慢点,等等奶奶!”

我们一家三口有说有笑,慢慢融进了温暖的光晕。


番外——陆砚尘我抱着何晨希冰冷僵硬的尸体,在那片开满鲜花的山坡上,枯坐了整整三天三夜。

我的眼泪早已流干,嗓子也因为长时间的哭喊而嘶哑不堪。

她的身体也渐渐变得冰冷而又僵硬。

我看着她因为疾病的长期折磨而深深凹陷下去的脸颊,看着她苍白干裂的嘴唇。

看着她眼角那尚未干涸的泪痕。

我的心像是被人徒手撕裂,痛得无法呼吸。

我其实很爱她,我也只爱过她一个人。

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被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和她身上那股坚韧不拔的气质深深吸引了。

所以我假扮成一个无依无靠的普通孤儿,刻意接近她们一家人,和她们生活在一起,享受着她们给予我的温暖与关爱。

对她一次又一次结婚的请求,我一拖再拖,找各种借口敷衍。

我只是想看看,她是否真的如同我想象中那样纯粹,是否能经受住我设置的重重考验。

她的家人,对我真的很好,好到让我时常感到愧疚。

奶奶把我当成亲孙子一样照顾,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她从不嫌弃我伪造的贫寒出身,在我假装得病之后,还常常反过来劝说晨希,要多让着我一些,要多照顾我的情绪。

可就是这样一位慈祥善良的老人,竟然因为我陆氏旗下公司一个小小主管的过失,间接惨死。

还有她的妹妹,那个总是扎着马尾辫,笑起来有两个浅浅梨涡的女孩。

她总是乖巧地、甜甜地喊我“姐夫”,会把学校里发的最好吃的零食偷偷留给我。

在我装病博取同情的时候,她竟然为了能让我得到更好的治疗,主动放弃了去城里念重点高中的机会,选择了教学质量和生活条件都差很多的偏僻乡镇高中。

那么聪明乖巧的她,却也因为我那个狐朋狗友的一时兴起,开着我名下的那辆跑车,惊吓到意外身亡。

何晨希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后,我的心里,才开始渐渐地感到焦急和恐慌。

我派了无数人去找她,却都杳无音信。

而当我再见她,她却已经被病痛折磨成了那种样子。

我几乎不敢直视她的面庞,她每一声咳嗽都让我心如刀割。

羞愧和悔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

我此时多么希望,我的骨癌是真的,至少能够陪她一起去死。

我永远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我竟然亲手害死了我最爱的人,害死了我的救命恩人。

我甚至亲手毁掉了那段如同科幻电影一般,绝无仅有的奇妙缘分。

路过的好心人看到我抱着一具女尸枯坐数日,神情癫狂,以为出了什么命案,便报了警。

我死死地抱着何晨希,不愿意和她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愿意。

我想和她一直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可她已经说过了,下一世,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不愿再与我相见了。

可是我怎么舍得放开这最后能靠近她的机会?

父亲派来的人,最终还是强行将我从她的身边拖走了。

我无论怎么用劲地闭眼,脑海中都全是她的面容。

还有她临终前,那句轻飘飘的,却又重如千钧的诀别。

我回到那栋空旷冰冷的别墅,从手指上褪下了那枚象征着陆家荣耀与传承的传家戒指。

然后,我打开了顶楼的窗户,纵身一跃。

我希望,没有了这枚戒指的束缚,没有了陆家继承人的身份。

晨希,能在下一世,原谅这个重新做人的我。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