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管家是父亲提拔上来的,在我家做了很多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偏听周明远的。
我瞪着管家。
他曾是父亲最信任的人,总说“小姐笑起来像林先生”。
此刻却低着头,从兵器架上取下那根镶祖母绿的马鞭。
那是我去年送周明远的结婚礼物,他随口一提对马术感兴趣,我就找专人定制了这根马鞭。
糖糖蹦蹦跳跳跑到周明远身边,手指绕着马鞭上的流苏。
“爸爸,要打多少下呀?”
周明远揽住她的肩。
“打二十下吧,刚好配得上她让糖糖‘反省’的二十个小时。”
周明远接过马鞭,金链在手腕上晃出冷光。
“林晚,你不是喜欢端千金架子吗?
今天就让你看看,在林家,到底谁说了算。”
我后退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
糖糖的笑声像银铃般刺耳。
“妈妈昨天把我关在房间里,连草莓蛋糕都不让吃呢!
陈默阿姨偷偷给我送了巧克力,不然我就要饿死啦!”
“我不喜欢你这个妈妈,我要让陈默阿姨当我的妈妈。”
管家突然开口。
“小姐,您就认个错吧,别让姑爷动气。”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王伯,你也觉得我该给第三者道歉?”
他避开我的目光,有些为难的开口:“姑爷这几年为林家操持生意,不容易……”马鞭破空声响起。
我本能抬手格挡,鞭梢还是划过脸颊,顿时火辣辣地痛。
我咬着牙不说话,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十年前,父亲临终前把周明远的手放在我掌心。
“这孩子踏实,会护着你。”
现在他的手握着马鞭,像握着一根驯兽棒。
结结实实的二十鞭落在我身上,我痛得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消毒水的气味刺醒神经。
我在卧室醒来,右脸肿得发麻,镜子里映出五道血痕,像五条丑陋的蜈蚣。
床头柜上放着周明远留的字条:“下午三点,陪我出席酒会。”
管家推门进来,抱着件白色礼服。
“醒了?
周先生特意让我帮你打扮,别不识好歹。”
“放心,周先生吩咐过了,让化妆师用最贵的遮瑕,没人会看出你被家暴。”
“这些年来周先生手里了股份越来越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氏马上要改姓周了。”
说完,他喊来几个下人,不管不顾的给我套上礼服,梳妆打扮。
两个小时后,我被塞进轿车里。
酒会在洲际酒店顶楼。
我才刚踏入会场就听到周明远的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听说沈砚回来了,京市要变天了。”
“嘘,那可是林晚的初恋,当年被林夫人棒打鸳鸯的……听说他刚死了老婆又马上准备订婚了?”
不知道是谁先注意到了我,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
水晶灯下,周明远的朋友们围过来,眼神在我脸上逡巡。
“哟,林大小姐这是怎么了?”
“听说在家教训孩子,结果自己摔了?”
“可不是嘛,明远为了哄她,特意包下整个珠宝专柜呢!”
陈默挽着周明远的胳膊,指尖在他西装上画圈。
“晚晚脾气大,明远可辛苦了,既要管公司,又要哄老婆。”
人群爆发出暧昧的笑。
我攥紧手袋,指甲掐进掌心。
十年前父亲临终的话还在耳边,如今却成了最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