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
眼神里,有冰冷的警告,有压抑的暴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主院正厅,灯火通明得有些刺眼。
空气里浓郁的檀香味几乎凝成实质。
上首的红木太师椅上,端坐着一位满头银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圆髻的老太太。
她穿着深紫色的团花锦缎袄子,面容严肃,皱纹深刻得如同刀刻斧凿,一双眼睛却异常锐利,像淬了冰的针,直直地钉在我身上。
手里捻着一串油光发亮的紫檀佛珠,动作缓慢而稳定。
柳家真正的掌权者,柳太君。
记忆里关于她的片段模糊而冰冷,只有一种本能的敬畏和疏离。
“回来了?”
柳太君的声音苍老而平板,听不出喜怒。
“是,奶奶,”柳承业躬身应道,语气恭敬,“柳柳这孩子福大命大,总算找回来了,就是受了些惊吓。”
柳太君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扫视着,从湿透脏污的衣服,到沾满泥浆的脸,最后落在我手腕渗血的布条上。
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刺得人极不舒服。
“嗯。”
她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回应。
随即,她抬起枯瘦的手指,朝旁边侍立的一个穿着素净蓝布衣、挽着圆髻的中年妇人点了点:“张妈,带小姐下去梳洗,换身衣裳。
瞧瞧这模样,成何体统。”
“是,太君。”
张妈应声上前,脸上带着刻板得如同面具般的恭敬笑容,“小姐,这边请。”
我被张妈引着,穿过回廊,走向后院。
柳承业那过分“慈爱”的目光和柳太君冰冷审视的眼神,如同附骨之蛆,缠绕在身后,挥之不去。
梳洗是在一间宽敞却陈设古旧的净房里。
巨大的木桶里盛满了温水,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
张妈沉默而利落地帮我解开脏污的衣服,动作精准得像完成某种程序。
手腕上自己咬出的伤口暴露出来,深而狰狞。
张妈的眼神在上面停留了一瞬,依旧是那副刻板的表情,拿出干净的布条和一种气味刺鼻的黑色药膏,重新替我包扎。
“小姐受苦了。”
她一边包扎,一边平板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半分真正的关切。
换上一套样式古板的素色襦裙,布料粗糙,带着一股樟木箱子的陈腐气味。
头发被张妈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
镜子里的人影苍白、陌生,像个被强行套上戏服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