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声顿时响起，夹杂着雨声和雷声混乱不堪。
“抓住他！”
谢云湛纵身跃下马车，长剑出鞘的寒光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银弧。我听见兵器相撞的脆响，看见雨水混合着血水在地上蜿蜒。
突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雨幕。马儿像是被什么刺痛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发疯似的狂奔起来！
“阿萤！”谢云湛的喊声被风声撕碎。
马车在泥泞的山路上横冲直撞，而我也被晃得东倒西歪，一下又一下撞在车厢壁上。
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小，而我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惊恐地发现马车正冲向一处悬崖！马儿已经完全失控，车厢剧烈摇晃，随时可能散架。
我不能死！我咬咬牙，准备往车外扑，马车却猛地一歪——马儿的前蹄踏空了！
世界天旋地转。我拼尽全力背起包袱往后车厢爬去，指甲几乎要抠进木板里。伴随着一声凄厉的马嘶和木头断裂的巨响，马车前半截已经悬在了悬崖外，后半截卡在崖边摇摇欲坠。
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手脚并用地往后爬，终于在马车坠崖的瞬间滚了出来。我趴在泥地里大口喘气，突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
“阿萤！”
我抬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谢云湛正单手抓着崖边一块突出的岩石，另一只手死死拽着我的手腕。他的身体已经大半悬在崖外，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顺着他的鼻梁往下淌，而我的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抓紧我！”他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我拼命想抓住什么借力，但崖壁湿滑，根本无处着力，只能把全部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右手上。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雨幕中窜出——是刚才的人！
“你快放开我，不然我们俩都得死！”我拼了命地去掰他的手，现在的谢云湛就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他还是拉着我不放，那就毫无还手之力。
谢云湛紧紧咬着牙，看向我的眼神异常坚定，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我不！”
“去死吧！”那人狞笑着举刀向谢云湛砍来。
刀光闪过，鲜血飞溅，他闷哼一声，那只手却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二公子！”我尖叫出声。
那人见一击不成，又举刀欲砍。千钧一发之际，谢云湛突然发力，借着腰腹力量猛地将我甩上崖边。与此同时，那把刀再次落下，深深砍进了他的肩膀。
“啊！”我扑上去抓住谢云湛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拖。谢云湛趁机一脚踹在那人胸口，将他踢下悬崖。
我们两个瘫倒在泥水里，谢云湛的后背已经被血浸透。雨水冲刷着他的伤口，将血色晕染开来。
因为失血过多，谢云湛虚弱得犹如将熄的烛火，他躺在地上看着我，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走……”
随后便晕了过去。
而我看着这么多血像活水一样从谢云湛的身体里慢慢流逝，哇得哭了出来。
“别哭……都……死了……”谢云湛好像被我的哭声惊扰，拼尽全力抬起眼皮。
“你别死，求求你……”死亡的恐惧再次袭来，弥漫在我的周围，这是一种近乎窒息的绝望。
我架起他的一条胳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中跋涉。谢云湛强撑着不给我增加负担，但脚步却越来越沉，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大雨磅礴，雨水混着血水，还有我的泪水和汗水，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这究竟是原来的世界，还是我死后的另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