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解开油布,借着洞口透入的微光,翻开了那本被雨水浸湿边缘的册子。
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夹着几缕不同色泽的羊毛。
我的目光急切地搜寻,手指笨拙地划过那些墨迹。
忽然,我的名字跳了出来:“三月初七,自三娃处探得后山坳草场详情……四月十二,三娃言及东沟老张头家羊毛便宜,二钱一斤……”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目光死死钉在最后一行小字上:“转售刘记布庄,八钱一斤。”
八钱!
那羊毛像针一样刺进我的眼睛。
油布包裹的册子变得滚烫沉重,几乎要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
就在此时,洞口光线骤然一暗。
我猛地抬头,只见王掌柜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惶。
他一眼便看到了我手中摊开的账册,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像被雨水浸泡的树皮。
“三娃!
你……”他声音干涩嘶哑,踉跄着扑过来就要抢夺。
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我攥紧那本浸透我心血的账册,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变调:“二钱收……八钱卖?!
王掌柜,你好狠的心!”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着我的喉咙。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慌乱竟奇异地沉淀下去,变成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狠?”
他嗤笑一声,雨水顺着他油亮的发髻滴落,“三娃,话是你自己一句一句往外掏的,可没人掰开你的嘴硬灌!
你乐意讲,我乐意听,天经地义!”
“乐意讲……乐意听……”这几个字如同淬了冰的凿子,狠狠楔进我的颅骨。
洞外雷声轰鸣,羊群不安地骚动起来,咩咩的叫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撞来撞去,显得格外刺耳和混乱。
我死死盯着他,曾经觉得可亲的面孔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出陌生而冷酷的棱角。
他眼中那种我曾误读为“赞赏”的光,如今剥去伪装,赤裸裸地闪烁着精明与算计的寒芒,像深冬里冻硬的石子。
原来,每一次他塞给我的糖豆,每一次他点头的赞许,都不过是抛向羊群的、廉价的诱饵。
我缓缓低头,目光再次落回那本洇湿的账册上。
那些冰冷的数字,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扭动着,狞笑着,幻化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网里兜住的,是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