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步,缓缓地,朝我走了过来。
靴子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脏上。
他停在我面前。
蹲下身。
冰冷的手指,带着外面的寒气,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脸。
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复杂情绪的黑眸。
有震惊,有审视,有怀疑,有挣扎…最终,全都沉淀为一片深沉的、化不开的冰寒。
“孩子?”
他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砂纸磨过石头,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的平静,“谁的?”
这两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之火,被彻底浇灭。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却冰冷无情的脸。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厌恶。
看着他那双曾经抱过柳扶烟、此刻却沾着风雪泥泞的手。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直冲喉咙。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从我口中喷了出来!
正正喷在他玄色的衣襟上。
开出一朵刺目绝望的血花。
沈烬野似乎僵了一下。
捏着我下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眼神里,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但很快,又归于冰冷的死寂。
剧痛彻底淹没了我。
眼前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消失。
在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
我仿佛听到门外传来婆子惊慌失措的尖叫:“侯爷!
不好了!
柳姑娘那边又不好了!
说是心口疼得厉害,哭着要见您呢!”
然后,我感觉捏着我下巴的那只手,松开了。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接着,是衣袂翻飞的声音。
那抹玄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起身。
脚步声,急促地朝着门外远去。
越来越远。
消失在呼啸的风雪声中。
他走了。
去陪他的白月光了。
在我和孩子生死攸关的时刻。
他选择了柳扶烟。
身下的血,还在不断地涌出。
带走我身体里最后一丝温度。
带走我那从未见过天光的孩子。
也带走我对沈烬野…最后一丝可笑的、残存的…念想。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
真好。
终于…解脱了。
再次醒来,是在一片浓重得化不开的药味里。
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
我费力地睁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里,是熟悉的、静澜院那顶素青色的帐子顶。
身下依旧冰冷僵硬。
小腹的位置,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