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那声音撕裂了我空空荡荡的胸腔,带着血沫的腥气冲上喉咙。
是尖叫吗?
我不确定。
身体里的所有力量都随着孩子的离开被一同抽走了,只剩下一个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像样声音的躯壳。
我用尽全身残留的力气挣扎着想抬起头,想撑起上身去追那离我而去的小小生命。
可产后的虚弱像沉重的铅块死死压着我。
腰腹刀口那线缝的皮肉在剧痛中尖叫抗议,像被粗砺的砂纸来回磨搓。
我只能徒劳地、狼狈地蠕动了一下,像条濒死的鱼被丢在滚烫的沙滩上。
视线艰难地追随过去,模糊一片。
中年护士抱着孩子侧对着我,动作有些怪异的急促。
她的后背微微佝偻,紧紧拢着襁褓,像在遮挡什么。
我的心跳在这一刻几乎停滞,无边的寒意瞬间浸透了骨髓。
直觉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她在做什么?
她在对我刚刚诞下的骨肉做什么?
我死死地盯着她移动的方向——她抱着我的孩子,快步走向了隔壁那张拉上了厚重帘子的病床。
那边!
是那个穿着昂贵绸缎睡衣、戴着硕大珠宝的贵妇!
就是她!
白天生产前就在走廊里见过,被一群小心翼翼的人簇拥着,眼神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孔雀。
她的儿媳妇似乎刚生完。
整个产房被他们一家隔绝成了两个天地。
那边静悄悄的,偶尔只有压低的仆从声音。
护士抱着我孩子的身影,在隔壁那张病床的帘子缝隙间,飞快地一闪,就消失了进去!
大脑里“轰”的一声巨响!
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我的孩子——!”
这一次,那嘶吼是确切的,带着绝望的兽类悲鸣,从我被撕裂的喉咙里血淋淋地撞了出来。
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刀口的痛!
什么产后虚弱!
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从产床上弹坐起来!
动作剧烈得几乎要把刚缝合的脆弱皮肤全部绷裂!
“还给我!”
声音破裂不成调,更像濒死野兽从喉管里挤出的气音,“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姓顾的!
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还给我——!”
旁边那张病床前的帘子,“哗啦”一声,被一只保养得宜、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用力掀开。
顾夫人站在那里。
她身上昂贵丝绸睡袍的每一根丝线都反射着产房里清冷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