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在桶沿留下一道道恶心的印记。
——就在那令人作呕的垃圾堆顶上!
一个小小的、皱巴巴的青色躯体,被随意地、脸朝下扔在那里!
那么小,那么薄,像一片被狂风刮断的枯叶!
小小的背上贴着一点干涸的血污,覆盖着一层胎膜般的白色粘腻物。
她像一个被丢弃的、污秽的破布娃娃,毫无生气。
时间凝固了。
空间消失了。
顾夫人那尖刻的“小贱种”、“不值一文的种”、“短命”在我耳边疯狂撞击回响。
我爬行的动作定住了,整个人石化在冰冷肮脏的地面。
那是我…才出生的孩子?
我拼了命,差点死在产床上,才生下来的……我的女儿?!
她不该在我温暖的臂弯里甜甜入睡吗?
她不该贴着我跳动的心脏听着熟悉的韵律吗?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在这个散发着死亡和肮脏的污秽角落里?
像一块被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烂肉?!
顾夫人…她凭什么…她怎么敢?!
一股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腥味的血气猛地从五脏六腑翻腾上来,狠狠卡在喉头,烧灼着我的气管。
“啊——!!!”
那根本不是声音,是从被地狱烈火彻底焚毁的灵魂深处爆裂出的终极嚎叫!
是母兽眼睁睁看着幼崽被撕碎咀嚼却无力回天的悲鸣!
是灵魂被活生生撕开两半时喷溅出的所有血浆和绝望!
眼前的世界彻底陷入一片疯狂旋转的猩红和黑暗。
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只有顾夫人那刻毒冰冷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尖针,深深地、带着倒刺地钉进了我脑髓深处:“…我顾家的根…金尊玉贵…一辈子荣华富贵…”二十年了。
顾夫人那句刻入骨髓的话,像是永不磨灭的烙印,日夜在我的心尖上燃烧:“你那个是赔钱货!
你那死掉的小贱种在墙角垃圾篓里!
捡起来好好看!”
每一笔写字的力道,都在提醒我那一晚冰冷的污秽气味。
每一笔代记账的收入,都用来喂饱医院的无底洞。
二十年的光阴,碾碎了我身上所有的棱角和色彩,只剩下灰扑扑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疲惫。
“吱呀——”破旧的木门推开,带起一阵细小灰尘。
小诊所候诊区浑浊的空气中,消毒水和陈旧的家具气味混杂在一起。
“林会计来了?
今天能结上个月的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