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已是三天以后。
手里这张薄薄的诊断单,此刻像有千斤重,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就在刚刚,医生告诉我,癌细胞再次扩散了。
我得过癌症,ru腺癌。
三年前得的,确诊时已是中期,为此切除了一半的胸房。
彼时我和沈随云刚刚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他接了个飞刀手术,一走就是两个月。
切掉的部位留下了丑陋的疤痕。
白天穿着内衣看不出来,可到晚上,我摸着空荡荡的胸口,总会半夜惊醒。
我无法不自卑。
没了我的主动,本就稀少的夫妻生活更是几近于无。
所以沈随云至今都没发现他的妻子生了场大病,少了一半胸房。
而现在,那根植于我内心深处的梦魇再次卷土重来了。
医生的表情带着悲悯,“......骨转移和脑转移,晚期了,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去做吧。”
我本以为自己会惊慌失措,会绝望哭泣。
可那一瞬间,我竟然十分平静。
我想做什么呢?
我想——告诉沈随云,我没有骗他,我是真的很疼。
手机打开,跳出了一条消息。
沈随云发的:“有急事,这段时间不会回来。”
日期是三天前。
我拨通了他的号码,想告诉他我的病情。
这一次我不想再赌气瞒着他了。
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我想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他能陪着我。
沈随云总是把生命珍贵挂在嘴边。
他要是知道了,大约不会再对我这个将死之人这样冷淡了。
即使是可耻地用病情绑架他,我也卑微地想贪恋这最后的温暖。
铃声响了很久。
无人接听。
直到自动挂断。
我抱着手机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有事要忙。
再等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不懂得温柔的我们,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铃声响起,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屏幕上沈随云三个字在昏暗的环境里发着光。
我连忙摁下接听键,“随云,我......”
沈随云打断了我,“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些天有急事吗?”
“陈宛突发心脏衰竭,这几天我都在和其他医生开会研讨治疗方法。”
“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吧,好吗?”
沈随云的声音疲惫,沙哑,像是几天没有休息过。
我想问他。
陈宛得病了,他这么上心。
那我呢?
可我嗓子里像堵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裴钰?”
电话那头,沈随云没有听到我的回答,追问了一句。
我仍是怔怔地,没有接话。
最终,他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