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昭宁沈昭仪的其他类型小说《替身皇后:双姝谋与帝王棋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爱看小说的孟豫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11线索隆冬腊月,雪势汹汹。风裹着冰粒子,抽打在椒房殿紧闭的朱红殿门上。殿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夹杂着女子娇柔的笑语,却丝毫暖不了跪在殿外冰冷玉阶上的我。膝盖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锦缎宫裙的下摆,早已浸透了雪水,沉甸甸、冷冰冰地贴在腿上。这已是第三次了。我求见陛下,不为争宠,不为荣华,只为了问一句,为何容贵妃竟能如此堂而皇之地佩戴姐姐生前最心爱的赤金凤尾步摇?那是姐姐的遗物,是她生前片刻不离身的念想!我是沈昭宁。入宫不过半载,顶着“沈昭仪”这个虚名,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已故端皇后沈昭懿的一个拙劣的“影子”,一个温婉顺从、眉眼间酷似先皇后的替身。他们看我的眼神,或怜悯,或轻蔑,或带着探究的好奇。他们以为我柔弱,以为我怯懦,以为我只会顶着...
《替身皇后:双姝谋与帝王棋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1 1 线索隆冬腊月,雪势汹汹。
风裹着冰粒子,抽打在椒房殿紧闭的朱红殿门上。
殿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夹杂着女子娇柔的笑语,却丝毫暖不了跪在殿外冰冷玉阶上的我。
膝盖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锦缎宫裙的下摆,早已浸透了雪水,沉甸甸、冷冰冰地贴在腿上。
这已是第三次了。
我求见陛下,不为争宠,不为荣华,只为了问一句,为何容贵妃竟能如此堂而皇之地佩戴姐姐生前最心爱的赤金凤尾步摇?
那是姐姐的遗物,是她生前片刻不离身的念想!
我是沈昭宁。
入宫不过半载,顶着“沈昭仪”这个虚名,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已故端皇后沈昭懿的一个拙劣的“影子”,一个温婉顺从、眉眼间酷似先皇后的替身。
他们看我的眼神,或怜悯,或轻蔑,或带着探究的好奇。
他们以为我柔弱,以为我怯懦,以为我只会顶着这张肖似姐姐的脸,小心翼翼地祈求一点帝王的垂怜。
可他们错了。
我本不是这样的。
在踏入这吃人的宫墙之前,在沈家那方小小的天地里,我沈昭宁是截然不同的。
我并非嫡女,但因着与姐姐酷似的容貌,被家族小心翼翼地保护。
我性子更像父亲,带着几分江湖儿女的疏朗与不羁。
姐姐沈昭懿温婉端庄,如皎皎明月,是世家贵女的典范;而我,更像山间的风,林间的溪,带着天生的好奇和一股不服输的韧劲。
姐姐擅琴棋书画,通晓史书典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我,却对那些闺阁绣艺兴趣缺缺,反而对医书药理、山川地理、甚至市井百态有着浓厚的兴趣。
幼时曾缠着府里告老还乡的老太医辨认草药,也曾偷偷翻看父亲收藏的舆图兵书,更因着好奇,跟着护院学过几招强身的拳脚。
姐姐总笑我“心野”,却也包容着我的“离经叛道”,甚至私下里会与我探讨那些“不该是女儿家关心”的朝堂政事、民生疾苦。
她常说:“宁儿,你心思剔透,见解往往独到,这份敏锐,是极好的天赋。”
然而,天赋也好,性情也罢,都在姐姐离奇薨逝的那一刻,被彻底封存。
而家族,也在复杂的政治考量下,做出决定——利用我与姐姐肖似的容貌,将我送入宫中,以“替身”的身份,接
近权力中心。
入宫前夜,父亲,那个素来威严的男人,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而沉重:“宁儿,此去九死一生。
宫中豺狼环伺,那容贵妃更是心狠手辣。
你需谨记:收敛锋芒,藏起棱角。
温顺、柔婉、甚至有些怯懦,这才是端皇后妹妹该有的样子。
唯有如此,才能降低她们的戒心,才能……活下去,才能找到为你姐姐伸冤的机会。”
活下去,报仇。
这五四个字,成了支撑我踏入这座金碧辉煌地狱的唯一信念。
于是,我亲手将那个眼神明亮、心思敏捷、甚至带着几分野性的沈昭宁,深深埋藏起来。
我学着姐姐的仪态,模仿姐姐的语调,低眉顺眼,言语轻柔,甚至刻意流露出几分不谙世事的懵懂和怯意。
我压抑着天性中对是非曲直的本能判断,收敛起那份对不公的愤怒,强迫自己扮演一个温顺、无害、甚至有些木讷的影子。
这层温顺怯懦的假面,是我在这深宫中最脆弱的铠甲,也是我唯一的武器。
它让我得以在容贵妃的刻意刁难下暂时保全自身,让我得以在帝王的审视下获得一丝立足之地,虽然这立足之地如此卑微,如同此刻跪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厚重的殿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隙。
明丽的宫装裙裾拂过门槛,容贵妃扶着宫女的手,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
她发髻高挽,精心描绘的眉眼带着志得意满的笑意。
而我的目光,死死钉在她鬓边——那支赤金打造的凤尾步摇!
那是我姐姐生前最心爱之物!
容贵妃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与毫不掩饰的轻蔑,声音却淬了冰,字字句句都带着毒针:“哟,这不是沈昭仪么?
这冰天雪地的,还在这儿杵着呢?”
她款款步下台阶,在我面前站定,垂下的眼睑遮不住那深藏的恶意。
“陛下正与本宫赏雪饮酒,没空见你。”
她刻意拉长了尾音,慵懒的腔调里包裹着最恶毒的羞辱,“端皇后姐姐的东西,自然要配得上的人用。
你?”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呼啸的风雪里显得格外清脆,也格外刻薄,如同冰锥扎进我的耳膜,“赝品就是赝品,学得再像,骨子里终究是下贱胚子,也配肖想姐姐的步摇?”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起脚,狠狠踩在我撑在雪
地上的手背上!
尖利的鞋跟精准无比地碾过我纤细的手指!
“呃——!”
猝不及防的剧痛让我闷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
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动弹不得!
我猛地抬起头,所有的伪装在那一刻几乎崩裂!
就在这时,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萧承煜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如殿外覆雪的松柏。
殿内暖黄的灯火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深邃的目光扫过阶下,掠过容贵妃脸上那瞬间转换的、恰到好处的得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最后落在我被死死踩住、痛苦蜷缩的手上。
那眼神,无波无澜。
没有惊诧,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最微弱的情绪波动也无。
他看见了。
他什么都看见了。
然后,他选择了漠视。
容贵妃显然也察觉到了皇帝的视线,非但没有松开脚,反而示威般地、微微加重了力道!
一股更尖锐的痛楚从手背炸开!
然而她的脸上,却已换上了一副柔婉无辜、甚至带着点委屈的神情,对着皇帝的方向娇声道:“陛下,您瞧,沈昭仪跪在这里,手都冻僵了,臣妾好心扶她,她倒像是恼了臣妾呢。”
萧承煜的目光终于动了动,从我惨白痛苦、布满冷汗的脸上移开,落在容贵妃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穿透风雪传来:“够了。”
两个字,平平淡淡。
却像一道无形的敕令,让容贵妃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她眼底掠过一丝不甘和怨毒,但终究不敢违逆,讪讪地、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脚。
我的手指骤然一松!
刺骨的疼痛和冰冷的麻木感瞬间席卷而上,几乎让我晕厥。
我死死咬住下唇,才将那声痛呼咽了回去。
我蜷缩起受伤的手,借着衣袖的遮掩,看到指关节处一片刺目的青紫,皮开肉绽,深深嵌入几道血痕,温热的血珠正缓慢渗出,滴落在身下洁白的雪上,晕开点点刺目的红梅。
萧承煜的目光再次落回我身上。
“沈昭仪,”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椒房殿前喧哗失仪,顶撞贵妃。
禁足兰栖宫,无朕旨意,不得擅出。”
宣判落下,冰冷无情。
他甚至不再看我一眼,转身,明黄的袍角在殿门内一闪,那沉重的朱红殿门便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
沉闷的声响,彻底隔绝了殿内温暖的光线、靡靡的丝竹声,也隔绝了我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可笑的星火。
“砰!”
风雪更急了,疯狂地扑打在我的脸上、身上。
容贵妃轻蔑地哼了一声,那声音清晰地刺入我的耳中。
她扶着宫女的手,摇曳生姿地离去,发髻间那支赤金凤尾步摇在雪光中摇曳生姿,留下刺目的光晕,像是对我无声的嘲讽和胜利的宣告。
我慢慢抬起那只受伤的手,看着指节上狰狞的青紫与血痕,又缓缓将目光投向那紧闭的、象征着帝王无情与宠妃跋扈的椒房殿殿门。
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星火彻底熄灭,只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
姐姐,这深宫,比我想象的,更冷,更暗。
但答应过你的,宁儿记得。
活着,查清楚,报仇。
兰栖宫。
我裹着一件半旧的银狐斗篷,蜷缩在窗边一张硬邦邦的榻上。
窗纸被风刮得噗噗作响,微弱的天光映着我毫无血色的脸,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墨黑的天幕。
手指上被容贵妃鞋跟碾出的伤处,春桃已经用干净的细布小心地裹好,可那隐痛却仿佛顺着血脉,一直钻到了心底最深处,与失去姐姐的痛楚、被践踏的屈辱、以及对这深宫冰冷的恨意交织在一起,翻搅不息。
殿门被推开一道窄缝,一股更刺骨的寒气瞬间涌入。
春桃端着个空了的铜盆闪身进来,牙齿冻得咯咯作响,一张小脸冻得发青。
她跺着脚,飞快地关上门,凑到冰冷的炭盆边,徒劳地搓着手,对着那点死灰呵着气,试图汲取一丝根本不存在的暖意。
“昭仪,”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冷又怕,瘦小的肩膀微微颤抖,“内务府那帮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奴婢方才去领这个月的份例炭,他们……他们说库里没炭了!
明摆着是看咱们被禁足,又被容贵妃针对,故意克扣!”
她越说越委屈,眼圈都红了,声音也带了哽咽,“奴婢求了又求,好话说尽,他们反倒说……说……说什么?”
我的声音很轻,像飘在风里,没什么力气,却让春桃立刻止住了啜泣。
她抹了把眼泪,带着几分不忿,又夹杂着替我的难过:“他们说,说昭仪您像极了皇后娘娘刚入宫时的倔强……可再倔强,不也是……”后
面的话她没敢说出口,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再倔强,不也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像极了皇后娘娘刚入宫时的倔强……”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淬了盐的鞭子,狠狠抽在我心上最柔软、也最血淋淋的伤处!
我那空茫的瞳孔猛地一缩!
记忆的潮水汹涌倒灌,瞬间将我拖回那个同样飘着雪、却燃烧着生命最后火焰的冬日。
是姐姐端皇后沈昭懿的寝殿——凤藻宫。
殿内燃着最好的银丝炭,温暖如春,却驱不散那弥漫的药味和死亡的气息。
姐姐躺在宽大的凤榻上,曾经艳冠六宫的脸庞瘦削得脱了形,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清亮。
她死死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
她的声音微弱嘶哑,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用尽了残存的力气:“宁儿…别信…别信表面的…风光…姐姐…是被人…害了…”她急促地喘息着,胸腔里发出破风箱般呼哧呼哧的声音,可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刀,直直刺入我眼底深处,仿佛要将这最后的真相和嘱托,刻进我的骨髓里!
“查清楚…那梅花香…香粉…有…有问题…一定…查清楚!
给…姐姐…报仇!”
“梅花香…”姐姐最后的气息喷在我耳畔,“记…记住…”那只枯瘦的手骤然脱力,重重地垂落在锦被上。
那双曾映照过帝王无限深情、也曾温柔注视过我的眸子,永远地失去了光彩。
“姐姐——!”
报仇!
这两个字,带着姐姐生命的余温,带着刻骨的恨意!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再做一个顶着姐姐影子、在深宫中苟延残喘、任人欺凌的可怜虫!
这温顺怯懦的假面,保不住我,更报不了仇!
我要活着!
清醒地、锋利地活着!
活着查清姐姐的死因!
活着让害死姐姐的人付出代价!
我要撕碎这层束缚我的伪装!
我猛地掀开身上那件半旧的银狐斗篷,赤着脚,径直走向妆台。
冰冷的金砖地面寒气刺骨,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头脑更加清醒。
这点寒意,比起椒房殿阶下的风雪,比起姐姐棺椁的冰冷,又算得了什么?
铜镜映出我苍白而决绝的脸。
镜中的人影,眉眼轮廓依旧酷似姐姐,但此刻,那眉宇间刻意维持的温婉柔顺彻底消失不见!
取
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凌厉的锋芒!
像一把尘封已久的利剑,终于要脱鞘而出!
我右手一把抓起妆台上那把沉甸甸的、用来修剪花枝的铜剪。
左手挽起自己如瀑的青丝——那是我与姐姐最相似的标志之一,也是我作为“替身”入宫最显眼的凭证,更是束缚我的无形枷锁!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死寂的殿内响起,如同惊雷炸开!
一缕乌黑光滑的长发应声而落,掉落在冰冷的妆台上。
春桃惊得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我眼神没有半分动摇。
手起剪落!
“咔嚓!”
“咔嚓!”
一绺又一绺青丝,如同黑色的蝶翼,纷纷扬扬地飘落。
铜镜里,那张酷似姐姐的脸庞,轮廓依旧,但眉宇间的气质已然彻底改变!
温婉柔顺的假面被彻底剪去,露出了底下那张属于沈昭宁的脸——苍白,却线条分明,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倔强与冷冽。
长发被齐耳剪断,参差不齐地贴在颊边,更显出下颌倔强的线条和脖颈的纤细脆弱,却也透出一股破釜沉舟的锐气!
镜中的女子,眼神亮得惊人,不再是模仿姐姐的温润,而是属于沈昭宁自己的、燃烧着复仇火焰的锋芒!
伪装已碎,真我初现。
从此,兰栖宫的沈昭宁,不再是任人揉捏的影子。
剪断的碎发还散落在冰冷的妆台上,如同斩断的过往。
心头那团为姐姐复仇的火焰,在断发的决绝后,烧得更加炽烈。
姐姐临终前绝望的眼神,容贵妃跋扈的笑脸,萧承煜冰冷漠然的目光,还有那支刺目的赤金凤尾步摇……无数画面在黑暗中纷至沓来,撕扯着我的神经。
就在这心乱如麻、意识半沉半浮之际——“咻——”伴随着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一道比夜色更深的黑影,从窗棂上方疾射而入!
无声无息地落在我脚边冰冷的金砖地面上。
我猛地惊醒!
心脏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在昏暗的光线下,目光死死盯住那地上的东西——是一个被卷得极细、用黑色蜡油严密封口的纸卷。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拾起了那个冰冷的纸卷。
指甲抠开蜡封,缓缓展开纸卷。
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墨迹殷红刺目:“凤藻宫旧主,玉骨蒙尘。
真凶取骨
炼药,欲效前朝妖妃秘术,永驻芳华。
汝姊含恨,九泉难瞑!”
取骨…炼药?!
我死死攥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关节因为极致的用力而咯咯作响,几乎要将那纸捻碎!
眼前阵阵发黑,姐姐端雅含笑的面容,与“取骨炼药”这几个血淋淋的字眼交织!
一股滔天的恨意直冲头顶!
“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悲鸣终于冲破喉咙,又在我死死咬住下唇的瞬间被强行扼断。
这张染血的密信,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剧痛,却更死死攥着,不肯松开分毫!
这是线索!
是姐姐在九泉之下给我的指引!
是血淋淋的罪证!
姐姐……我蜷缩在榻上,将那张密信紧紧按在心口,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混着唇边被咬出的血腥。
复仇之路,原来比想象中更加黑暗狰狞。
但,我已无路可退。
2 2 棋局兰栖宫的黎明,在灰白的天光下,更显死寂清冷。
指尖包裹的细布下,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时刻提醒着椒房殿阶下的屈辱。
而袖袋深处,那张薄如蝉翼却重逾千斤的染血密信,更灼烧着我的灵魂,“取骨炼药”!
姐姐……她死后竟遭如此亵渎!
就在这被恨意与恐惧反复煎熬的时刻,禁足令竟毫无预兆地解除了。
没有旨意,没有训诫,如同那场雪夜的惩罚只是帝王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
王德全再次踏入兰栖宫时,那张胖脸上惯有的皮笑肉不笑收敛了几分,只垂着眼,一板一眼地传达口谕:“陛下有旨,召沈昭仪即刻前往御书房,伴读侍墨。”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伴读”二字,目光飞快地掠过我那头刺目的短发,又迅速垂下,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和重新评估的审视。
伴读侍墨。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投入沸腾油锅的水滴。
昨夜密信的骇人内容还在脑中轰鸣,此刻的召见,是巧合?
是试探?
还是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已经察觉了我的异动?
萧承煜……他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御书房,是龙潭虎穴,却也是我此刻唯一能接近权力核心、探查真相的路径!
我必须去!
踏入御书房,暖意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
巨大的紫檀木御案后,萧承煜身着玄色常服,埋首于奏章之中,朱笔游走。
我默然行至御案旁侧
的小几旁。
动作依旧是入宫后刻意训练的柔顺——挽袖,研墨。
力道均匀,一丝不苟。
手指上包裹的细布,白得刺眼。
那隐痛随着研磨的动作阵阵传来,提醒着我现实的屈辱,也刺激着我心底更深的恨意与急切。
殿内只闻墨锭与砚台的沙沙声,以及翻动奏章的纸页声。
空气凝滞。
我垂着眼,专注于手中的动作,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血字密信的每一个字都在灼烧我的神经:真凶是谁?
如何取骨炼药?
容贵妃的“玉容养颜丹”是否就是媒介?
萧承煜对此……是否知情?
昨夜密信的到来与他今日的召见,是否有关联?
一个个惊悚的念头噬咬着我的理智。
直到墨研得浓淡适中,我才停手,垂手侍立。
萧承煜批完奏折,搁下朱笔,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我身上,尤其聚焦在我那头短发上。
“沈昭仪,”他声音低沉,“断发明志?
是在向朕示威,还是向容贵妃示威?”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金砖地上。
来了。
试探开始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解。
缓缓抬起头,这一次,我没有刻意模仿姐姐的温婉,也没有完全展露自己骨子里的锋芒,而是在温顺的底色下,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倔强,一种被逼到墙角后无声的反抗。
“臣妾不敢。”
我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被误解的委屈,却又暗含力量,“只是觉得,皮相不过虚妄。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
我顿了顿,目光微微低垂,避开他过于迫人的视线,声音轻了些,却字字清晰,“若这头发是臣妾为妃为嫔的依凭,那剪了它,或许能让陛下,也让臣妾自己,看得更清楚些……臣妾究竟是谁,又能做些什么。”
最后一句,轻若呢喃,却是我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剪去长发,是斩断束缚,也是向这深宫宣告:沈昭宁,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
“哦?”
萧承煜眉梢微挑,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紫檀木案沿,眼神更深邃了几分,“那依你看,以何为凭?
何谓风骨?”
风骨?
姐姐的风骨是什么?
是贤德,是智慧,是敢于直谏!
我的心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掐进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我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被这粗暴的动作狠狠牵扯,钻心的剧痛让我瞬间白了脸,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我被迫抬起头,惊怒交加地撞进萧承煜近在咫尺的深眸里。
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幽暗的情绪——有审视,有探究,有一闪而逝的锐利锋芒,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近乎灼热的……兴味?
他另一只手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力道,强硬地、一根根掰开我因疼痛而紧握的手指!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镊子,锁住我指节上尚未褪尽的青紫和裹着的细布,又缓缓移到我因用力研墨而微微泛红、沾着墨渍的指尖。
那眼神,专注得近乎……贪婪?
“沈昭宁,”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这双手,确实该握毛笔,而非侍奉君侧。”
话音落下,他猛地松开了手。
力量骤然撤回,我猝不及防,被带得向后踉跄一步,险险站稳。
方才那短暂而充满压迫感的接触,他那句含义不明、却仿佛带着某种肯定的话语,还有案头那本刺眼的《谏言录》……无数混乱的念头、强烈的屈辱感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战栗,在我脑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将我撕裂。
他看穿了什么?
我甚至忘了行礼告退,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转身,脚步虚浮地冲出了御书房。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兰栖宫的。
殿内依旧清冷如冰窖,炭盆里连死灰都没有了。
春桃见我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得不敢多问,只默默打来冰冷的井水给我净手。
我坐在冰冷的窗边榻上,摊开那只被皇帝攥过的手,手腕上清晰的、带着薄茧印记的指痕在昏暗光线下触目惊心。
“该握毛笔,而非侍奉君侧”——这句话在死寂的寒夜里反复回响,搅得我心绪翻腾,不得安宁。
他是新的折辱?
还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危险的试探?
他是否知道些什么?
关于姐姐?
关于那封密信?
一连数日,我皆被传召至御书房。
案头堆积的卷宗,不再限于简单的奏折。
西北军饷贪腐的后续核查卷宗、江南漕运改道的争议文书、甚至涉及盐铁专营的利弊分析……繁杂艰深,如同迷宫。
萧承煜不再让我单纯念折子,而是直接将难题丢给我,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看看。”
“说说。”
“如何解?”
试探升级了。
这不再是伴读,更像是一种冷酷的考校,一场步步惊心的棋局。
每一次踏入御书房,我都如同踏入无形的战场。
我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每一次分析,每一次回答,都是在悬崖边行走。
我强迫自己戴上那副温顺谨慎的假面,刻意放缓思考的速度,用词斟酌,甚至偶尔流露出几分力不从心的茫然。
然而,骨子里那份对数字的敏感、对逻辑的梳理能力以及对事物本质的洞察力,却如同被强行按下的弹簧,在高压下反弹得更为猛烈。
比如那份西北军饷的卷宗。
户部拨付的账目与边关将领的述职报告在我眼前铺开,数字如同跳动的符号。
我只需扫过几眼,那些异常之处便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醒目——军械损耗与操练频次的巨大落差,粮草拨付比例与霉变报告的明显矛盾,还有那份提及冻毙军马却无相应草料增补的述职……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漏洞百出!
我心算的速度极快,几乎瞬间就估算出了巨大的亏空数额。
但出口时,我刻意压低了声音,放慢了语速,眉头微蹙,带着几分“不确定”和“妄测”的口吻,将疑点一一指出,最后才谨慎地提出核查采买与运输的建议。
<萧承煜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只在我提到最大漏洞——冻毙军马与草料无增补的矛盾时,指尖在案几上极轻地敲击了一下。
他未置可否,却拿起朱笔,在我呈上的、写满分析要点的宣纸空白处,快速批下几行指令,字迹遒劲凌厉,正是调阅相关卷宗、秘密核查的旨意。
放下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些许。
“依你之见,当如何查?”
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真正的考验来了!
我稳稳心神,强迫自己忽略他目光带来的压力,垂着眼,声音保持平稳恭敬:“虚报损耗,必留痕迹。
或于采买环节虚抬价格,或于运输途中偷梁换柱。
可密查近三年西北军需采买账目,尤其弓弩箭簇、马匹草料、粮米三项,比对市价与成交价差;同时,核查押运军需的官员名录及行程记录,查其是否有异常停留或绕道。
双管齐下,必有破绽。”
思路清晰得惊人,逻辑严丝合缝。
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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