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俩被困在空旷阴冷的仓库里三天两夜。
江薇烧得面颊绯红,眼皮沉重,还挣扎着帮他核对密密麻麻的数据。
他半夜惊醒,昏黄的应急灯光下,发现她裹着自己的旧外套蜷缩在高高的纸箱堆上睡着了。
清冷的月光无声地淌过她疲惫的轮廓,为她镀上了一层朦胧而坚韧的银边。
第四章 荆门:我们的城万家灯火签下第一笔货真价实的百万大单那晚,憋屈了太久的男人们像孩子一样在简陋的办公室里乱跳起即兴的舞。
老王头把旧算盘珠子扒拉得山响当鼓点,小陈把计算器按得键盘噼啪乱蹦。
江薇静静地斜倚在吱呀作响的门框上,含笑望着这群忘形的男人,眼波流转,亮过江对岸刚刚次第点亮、五彩斑斓的霓虹灯。
如今站在新置办的小小阳台上,眺望暮色中江对岸由星星点点汇成璀璨星河的灯火,江薇总会把那壶在搪瓷缸里温得恰到好处的黄酒塞进他手里。
她的指尖温暖,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工地:“听说那正在建的新小学风水好、师资也硬,”声音带着憧憬,“等孩子上学,咱们就搬去那边安家。”
荆江的水依旧不知疲倦地呜咽着流淌,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裹挟着他们这些外乡人逐渐融入、生根发芽的故事,执着地奔向比天际线更模糊、更深沉的远方。
第五章 潮声暗涌江薇话音未落,一阵邪风毫无征兆地掠过阳台,猛地卷起她颈间那条水红色的丝巾。
李明辉探身急抓,指尖堪堪擦过冰凉滑腻的料子,眼睁睁看着那抹亮色挣脱束缚,被楼下黢黑的江面一口吞没。
“呀!
你送我的……”她轻呼卡在喉间,只发出一点急促的气音。
“明天再去买,”他攥住她骤然冰凉的手指,声音刻意放得轻松,“荆门商场,红丝巾要多少有多少。”
目光滑过她的侧脸,却无意间捕捉到她眼角下方那一抹深重的疲惫痕迹。
“惠丰…惠丰那批货款……”她声音骤然矮下去,细若游丝,手里织着的毛线团“啪”地滚落到脚边。
“怕是...难收回来了。”
他默默俯身拾起那团毛线,一圈圈在手指上缠绕,听着她低低讲述:三舅公的船队被卡在洞庭湖,水卡扣着;仓库阴冷潮湿的角落里,成堆来不及发走的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