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你说是不是?”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打断了那同僚的喋喋不休,也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的目光。
裴郁手中那只价值不菲的琉璃夜光杯,竟被他生生捏碎!
锋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殷红的鲜血混着琥珀色的酒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他整个人如同石雕般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得如同新刷的墙壁。
那双曾明亮灼人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死寂。
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炼狱台”、“三天三夜”、“渣都不剩”这几个字,如同淬了毒的钢针,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地扎进他的脑海,搅得他神魂俱裂!
“桃…夭……” 一个破碎到不成调的名字,从他毫无血色的唇间逸出,轻得如同叹息。
下一秒,裴郁像一头发了狂的野兽,猛地推开了挡在身前的人!
撞翻了摆满珍馐的案几!
杯盘碗盏碎裂一地,汤汁酒水四溅,引起一片惊呼和怒骂。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头上的金花乌纱帽滚落在地,被踩得稀烂;身上崭新的状元红袍被撕裂,锦帛发出刺耳的哀鸣。
他像疯了一样冲出金碧辉煌、歌舞升平的琼林宴,冲出森严的宫门,朝着记忆中那个开满桃花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没命地狂奔!
什么功名!
什么利禄!
什么锦绣前程!
都他妈是狗屁!
他只要他的桃夭!
那个会凝露润他笔锋的桃夭!
那个听他骂娘会悄悄弯起嘴角的桃夭!
那个被他抓住手腕时耳根红透却沉默不语的桃夭!
官道在他脚下飞速后退,风在耳边凄厉地呼啸。
他跑丢了鞋,赤脚踩在碎石沙砾上,鲜血淋漓;他跑散了发髻,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水和血水交织的脸上;他跑裂了锦袍,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中衣。
昔日风光无限的新科状元郎,此刻狼狈得连最卑贱的乞丐都不如。
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双腿早已麻木得失去知觉,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终于,那片熟悉的、开满灼灼桃花的山野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
裴郁的心脏狂跳起来,带着一丝绝望的希冀,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