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赵警官,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和被彻底愚弄的癫狂。
“是他!
是林景深!”
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毒液,“七年!
他骗了我七年!
他告诉我陈默死了!
死在大火里尸骨无存!
是他!
是他把陈默藏起来了!
是他杀了陈默!”
我指着单向玻璃墙的方向,指甲几乎要戳破空气,“他在看!
他一定在里面看着!
这个魔鬼!
畜生!
他毁了陈默!
他毁了我!
他毁了一切!”
愤怒像汽油浇在濒死的火炭上,骤然爆燃,焚毁了一切残留的恐惧和软弱。
我猛地挣开赵警官的手,支撑着冰冷的审讯桌站起来,身体还在剧烈地发抖,但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锋,直刺那块冰冷的玻璃。
“林景深!
你给我滚出来!”
我歇斯底里地嘶吼,用尽全身力气砸向桌面,巨大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看着我!
看着被你毁掉的一切!
你这个杀人犯!
你这个疯子!
你把陈默还给我!
还给我——!”
眼泪疯狂地涌出,不再是悲伤,而是纯粹的燃烧的恨意。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发现所有退路都是致命陷阱的母兽,只剩下撕咬的本能。
赵警官没有再试图压制我的失控,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了然和凝重。
旁边的警员迅速上前,控制住我因激动而失控的身体动作,但并没有阻止我充满恨意的咆哮。
单向玻璃后,观察室里。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林景深依旧坐在那张冰冷的金属审讯椅上,姿态却放松得如同坐在他价值千万的办公桌后面。
双手被铐在身前,指节修长干净。
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松开一颗扣子,露出一截线条冷硬的脖颈。
审讯室的实时影像清晰地投射在对面的大屏幕上。
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近乎完美的侧颜轮廓,那双深渊般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注视着屏幕里崩溃嘶吼痛哭流涕状若疯癫的我。
仿佛在欣赏一幕精心编排的结局早已注定的戏剧。
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
那不是嘲讽,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悲悯?
如同高踞云端的造物主,俯瞰着泥沼里挣扎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