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窗户响了三次,知道是风,没有去锁第四遍。
没有叫醒小雨。
奖励小雨一颗橘子糖。
(放她枕头下面)”一张又一张。
日期不同,天气不同。
记录着妈妈每一天与那如影随形、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心慌”和“恐惧”搏斗的微小胜利。
每一次忍住疯狂的念头,每一次克制病态的冲动,每一次艰难地维持住一点点“正常”的表象…她都用这种方式,给自己设定一个小小的“奖励”一颗橘子味的硬糖,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糖藏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些年我吃掉的无数颗橘子糖,那些甜腻的味道背后,根本不是随意的零食,是妈妈在绝望深渊里,用尽全身力气为自己挣得的一点点光亮,然后,毫不犹豫地、笨拙地捧给了我。
她把所有的“甜”,所有的“好”,都留给了我,哪怕她自己早已被苦涩的恐惧浸透。
她绣在校服里的符文,不是为了驱散根本不存在的妖邪,那是她在惊涛骇浪中,为自己锚定的、不至于彻底迷失的坐标。
而这个铁盒里的纸条,是她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黑暗之路上,为自己、也为我留下的,一串串沾着血泪的、爱的路标。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纸条上的字迹。
我再也控制不住,抱着那个冰冷的铁盒子,蹲在217病房门外冰冷的地板上,失声痛哭。
压抑了太久的委屈、羞耻、愤怒,在这一刻,都被汹涌的、滚烫的心疼和迟来的、巨大的理解冲刷得干干净净。
哭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隔着厚重的门板,病房里,那个蜷缩在病床上的身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