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系统清楚,巫棠现在正在头脑风暴,思考这个时候裴喻给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裴喻那边继续说着,声音破碎:
“我只是……因为前一天在画展上被母亲的话刺激到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被拿来和小舅舅对比,一旦输了,就会有很严重的处罚。”
说到这,他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
“那天你们看到的已经是轻的,如果是在家里,母亲会直接把我关在地下室,不吃不喝,然后用藤条抽我的手臂,直到我将那件事做到让她满意为止。”
听到这,裴殊槐的眼神动了一下。
——他记得,小时候见到裴喻时,对方衣服下的身体上总是血肉模糊。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对自己的母亲笑着。
不然要面临的就是更夸张的暴力。
那个疯子,明明前一秒还在对自己的儿子恶言相向,下一秒却能温柔的问自己要不要吃点心。
想到这裴殊槐就控制不住的一阵恶心。
所以,他非常厌恶这个看上去对待自己还算不错的‘亲人’。
听筒那边,很少有情绪失控的时候的裴喻,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一丝哽咽:
“第二天又正好看到了你和小舅舅在一起,所以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现在已经调整好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小棠,你能不能原谅我。”
裴喻将自己的遭遇说完后,房间里的空气变得压抑了起来。
少年下意识抬头望向了裴殊槐,后者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给他回话,将选择权全权交给了巫棠自己。
即使他私心里已经把跟踪器都给少年装了,但表面上,他还是不想将自己的控制欲表现出来。
就在他以为巫棠一定会心软答应时,一声清晰地“不能。”传入了耳朵。
裴殊槐一愣,惊讶的睁大了眼。
“学长,你母亲的事我感到非常愤怒和悲哀,她不是个好妈妈,您最好应该尽早摆脱她才对。但这些事与我无关,你受到的创伤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巫棠直挺挺的坐在床边,像是正在和人当面说话一样,神情严肃,微微皱着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认真的说:
“况且,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无论再怎么会调整情绪,肯定也是很痛苦的事吧?我不想伤害你,所以,我并不认为我们还有继续做朋友的必要。”
“可是……”
裴喻祈求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次他还没有把话说完就被巫棠打断。
“没有可是。”
少年的声音近乎冷漠。
“如果我求你呢?”
裴喻卑微的开口。
“那我只会更害怕你。”
巫棠叹了口气,给裴喻下了最后的判决:
“学长,以后就请不要联系我了。”
“……”
那边传来了长久的沉默,只从加重的呼吸声中判断出裴喻此时的情绪。
裴殊槐嘴角抿成锋利的直线,起身打算帮巫棠摁断电话。
然而就在这时,裴喻沙哑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响起。
明明是绝望极了,但他竟然诡异的笑了出来,裹着电流杂音,像是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
“小棠,你今天说的都只是气话而已。你找裴殊槐,不就是确定他能保护你吗?可我也行!”
他语调里带着笃定,平稳得近乎机械,像是冰层下暗涌着的漩涡。
“再过一段时间,我会让你主动来找我的。”
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裴喻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