惫不堪的容色和鬓角的几根白发。
年富力强?
外人眼中,我尚在年富力强的盛年,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具历经生死、饱尝绝望又强撑着重生的躯壳里,早已千疮百孔。
前世的恨毒是燃料,烧得我热血沸腾地废了太子,碾死了北狄细作,可燃料燃尽后,留下的却是更深重的空茫与焦灼。
安朝的未来,究竟该托付给谁?
目光掠向殿外,我的血脉…?
不太行…大皇女萧明玉,废了。
为了一个男人,她能将江山拱手送人,心志之软弱,不堪回首。
二皇女萧明澜?
想起她,我嘴角便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
那孩子,倒是一身蛮力,性子也烈得像团火。
前几日校场演武,她倒是勇猛,一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将几个陪练的禁军都撂翻在地。
可当教习师傅问及排兵布阵之道,她两眼茫然,只憋出一句:“冲上去砍他娘的便是!”
有勇无谋,至刚易折,做个冲锋陷阵的猛将已是极限,帝王心术?
于她无异于天书。
三皇女萧明湛…我微微叹息。
那孩子生得最像她早逝的父君,性情也承袭了那份清冷疏离。
她的世界里,有药庐里氤氲的草木香气,有古籍上晦涩的医理药方,有琴弦上流淌的清音。
朝堂?
权谋?
她避之唯恐不及。
我曾试探着问她对时政的看法,她只垂眸,恭敬而疏远地回:“儿臣愚钝,只愿精研岐黄,为陛下分忧解些微患。”
她是个好医者,却绝非君王之选。
至于膝下更年幼的几个皇女…我望着远处庭院里追逐嬉戏的小小身影,心头沉甸甸的。
等她们长成?
且不论我能否活到那时,即便能,这风雨飘摇的江山,又经得起多少年的储位虚悬?
朝堂之上那些老狐狸,暗地里涌动的势力,没有储君这面旗帜镇着,迟早要生出大乱。
“苏叶,” 我端起药碗,苦涩的气息直冲鼻端,却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任由那灼烧般的苦意从喉咙蔓延到四肢百骸。
“传朕口谕,诏令天下,凡有奇方妙术能调养朕躬、延朕寿数者,无论出身,重赏!
赐爵!
黄金万两,良田千顷!”
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苏叶猛地抬头,眼中掠过一丝惊痛:“陛下!
您…去办!”
我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我要活着!
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