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这话说的，我这衣裳怎么丑了？”我低头扯了扯洗得发白的衣角，故意板起脸来，“难不成要我穿得像沈清荷那样，绫罗绸缎满头珠翠才叫好看？”
谢云湛甩鞭子的手一顿，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沈清荷那身打扮活像个行走的首饰铺子，你学她做什么？”他眼睛一转，忽然笑得狡黠，“不过你要是真想戴珠钗，等到了商州我给你买支荷花簪子，衬你。”
“谁要你买！”我脸上发烫，抓起车帘放下，整个人缩回了车厢里。
着急在天黑前找到客栈，我们只是在路上对付了两口，谢云湛也没有再来烦我，我一路上拿着舅舅给我的血玉，小心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暗暗伤怀，娘，以后您就要跟着女儿流浪了，女儿一定护好您……
“苏雪萤！快出来看！”不知过了多久，谢云湛在外边喊我。
我收起血玉探出脑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层层叠叠的青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幅水墨画。不知怎么，心头那股郁结多时的闷气忽然散了些。
“好美……”
“这就美了？江南更美！江南的荷花应该马上就开了，比京都好看一万倍！”谢云湛得意地说道，好像江南才是他的家。
“真的？”我忍不住问。
谢云湛扬起下巴：“那当然！江南的荷花能开满整个湖面，粉的白的都有，风一吹就像在跳舞。”他忽然压低声音，“而且啊，当地人还会采莲蓬做点心，甜而不腻，比谢府厨子做的强多了。”
我被他逗得笑出声来：“那我估计去了江南我要长胖了！”
“胖点好，”谢云湛煞有介事地点头，“你现在瘦得跟竹竿似的，风一吹就能倒。”他说着突然伸手在我头顶比划了一下，“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矮，是不是被沈清荷欺负得缩水了？”
“谢云湛！”我气得抓起车上的软垫砸他，却被他灵巧地躲开。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他脸上，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打闹间，微风拂过面颊，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与谢府终日熏染的檀香截然不同。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太过新奇，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忘记了重生以来的仇恨与算计。
马车驶过一片油菜花田，金灿灿的花海在风中起伏，几只白蝶翩翩飞舞。我忍不住伸出手，竟真有一只蝴蝶落在我指尖。
“看来它也觉得你好看。”谢云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调侃，却又莫名温柔。
我正想反驳，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哗。谢云湛猛地勒住缰绳，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那只蝴蝶受惊飞走，我也差点摔出车外，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怎么回事？”我惊魂未定地问。
谢云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眯起眼睛看向前方。顺着他的视线，我看见大道中央横着一辆翻倒的板车，几个农夫模样的人正围着什么指指点点。
“待在车上。”谢云湛丢下这句话就跳了下去。
我哪会听他的，赶紧跟着下了马车。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儿啊！”
拨开人群，我看见一个小男孩躺在血泊中，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那妇人跪在旁边，想碰又不敢碰，只能无助地哭喊。
谢云湛已经蹲在男孩身边，动作娴熟地检查伤势。他抬头看见我，眉头紧锁：“去马车上把我的包袱拿来，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