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小小的、深蓝色的纸星星,终于暴露在礼堂明亮而有些晃眼的灯光下。
我鼓起全部勇气抬起头,迎向他带着笑意的、明亮的眼睛,嘴唇微张,那个在心底盘旋了六年的名字即将冲破禁锢——“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巨锤砸地的惊雷,毫无预兆地在礼堂高高的穹顶外炸响!
紧接着,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狂暴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礼堂巨大的玻璃天窗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如同千万面战鼓同时擂动,瞬间盖过了礼堂内残余的所有人声和音乐。
礼堂大门被几个急着躲雨的同学猛地推开,一股裹挟着泥土腥味和冰凉水汽的狂风猛地灌了进来,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扫过门口的人群!
我正对着风口,那狂风来得如此迅猛暴烈,吹得我宽大的毕业袍呼啦啦向后翻飞。
手里那颗刚刚脱离口袋庇护的纸星星,像一片失去了所有重量的枯叶,被那股强横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卷走!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睁睁看着那颗凝聚了六年无声心事的深蓝色星星,在刺眼的灯光下划出一道仓皇无助的弧线,然后直直地跌落在我脚边不远处——一滩被无数鞋底带进来的、浑浊的雨水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那颗小小的、深蓝色的纸星星,静静地躺在浑浊的雨水洼里,像一颗被遗落人间的黯淡星辰。
冰凉的雨水迅速将它包裹、浸透。
墨蓝色的字迹,那些密密麻麻、承载了六年无声守望的隐秘心事,开始疯狂地晕染、扩散。
水渍贪婪地吞噬着墨迹,像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涂抹着最精密的电路。
字与字的界限迅速模糊、交融,变成一片混沌的、不断扩大的深蓝墨团。
纸页吸饱了水,变得沉重、绵软,边缘开始卷曲、分解,显露出脆弱不堪的纤维。
我僵在原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雨水砸在天窗上那震耳欲聋的轰鸣,一下下敲打着我的耳膜。
视线死死钉在那片小小的、正在被雨水迅速摧毁的蓝色上。
身体里那股刚刚被点燃的、滚烫的勇气,像被这冰冷的雨水当头浇下,“嗤啦”一声,熄灭了,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片空茫的白。
指尖还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