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营饭店…新班子…想聘你回去当总厨。
顶替林小蝶她爸的位子。”
汤勺在我掌心灵巧地转了个圈,冰凉的瓷柄贴着温热的皮肤。
“应了?”
他追问,声音里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鸡汤的热气袅袅升腾,扑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迅速凝结成一片迷蒙的白雾。
我伸出食指,指尖带着揉面后残留的微粉,在那片白雾上,缓慢而清晰地划出两个字:“私厨。”
砚溟怔住,眉头微蹙:“私厨?
在哪儿开?
现在这形势…”我收回手指,指向脚下这间弥漫着烟火气却也破旧漏雨的油毡棚:“就在这儿。
只做当季的,鲜的,活的。
榆钱落了吃槐花,槐花谢了吃香椿,香椿老了吃新麦…有什么,做什么。”
就在这时,挂在墙角的广播喇叭突然“滋滋啦啦”一阵电流乱响,紧接着,播音员那字正腔圆、毫无波澜的声音响彻后厨:“……本市先锋食品厂今日发布声明,即日起全面停产‘翻天革命辣条’等系列产品,将转型致力于恢复和研发传统酱料、酿造工艺……”短暂的沉默后。
“噗嗤——”砚溟忍俊不禁,终于低低地笑出声来。
爽朗的笑声冲散了后厨的沉闷。
他眼角的笑纹舒展开,如同春风拂过平静的池水,漾开层层涟漪。
“好。”
他看着我,只说了一个字,却重逾千斤。
瓷勺被他轻轻拿起,又轻轻叩在空碗沿上。
“叮——”一声清越悠长的脆响,在这烟火人间里,像某种郑重的承诺,悄然落定。
5 槐花麦饭五月槐花开得如云似雪,纷纷扬扬落满小院时,“不时不食”的小木匾挂上了油毡棚的门楣。
字是周先生亲手写的,苍劲古朴。
他拄着拐杖,站在那方小小的木匾下,仰头看了很久很久。
清晨的阳光穿过槐树枝桠的缝隙,在他雪白的头发上跳跃。
“凤芝当年……”他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轻轻摩挲着木匾上“食”字深刻的刻痕,声音带着悠远的回响,“也总爱说这句话。
不时,不食。
顺天应时,方得真味。”
院子里,砚溟正利落地劈着柴。
斧刃破开空气,发出短促有力的“呜”声,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
第一拨客人是下了夜班的钢厂工人,带着一身汗味和煤灰气涌了进来。
他们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