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毫,也绝不劳爹娘向姥姥家告贷一文!
所需束脩笔墨、灯油伙食——”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拉长,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锐气,穿透屋顶破漏的茅草,直指那辽远无垠的星空:“——儿、自、己、挣!”
夜空如墨洗,穹顶之上,几点寒星挣扎着亮了起来。
晚风送来了若有若无的野草苦涩气息。
小小的农家院一角,土坯墙的轮廓在星辉勾勒下影影绰绰。
周氏颤抖的手指正在为王学洲捻紧那件洗得发白、浆硬的粗布短褂领口。
一滴温热的、滚烫的液体,“啪嗒”一下,砸在他仰起的、光洁的额角上,在昏昧的光线下像碎落的星辰。
那液体又湿又烫,像带着能灼穿皮肉的力量。
院门那歪斜木框形成的黑色剪影里,王定江背对着屋子,蜷缩在门槛上。
压抑的呜咽声被强行扭曲成不成调的歌谣,混杂着粗砺的哽咽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地里的小白菜……没人疼也没人爱……咿呀咿……咱小白菜……拼……拼他个日出云开……得儿喂……”声音在夜风中飘散,凄凉又执拗。
王学洲低头,目光落在胸前一角微微鼓起的地方。
那是三丫偷偷塞给他的,半块早已干涸变硬,如同黑色枯石的苦菜根团子。
那穿透时空的苦味,在舌尖无声蔓延。
他握紧了拳头。
能改写的不只是个人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