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消毒水也盖不住的、陈年的潮湿霉味。
数字缓慢地跳动,陈默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异常清晰。
电梯门在七楼“叮”一声滑开,更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是水,大量的、带着铁锈味的水,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顽固的甜腥。
703的门敞开着,像个无声的伤口。
客厅里一片狼藉,廉价的地板革被溢出的水泡得鼓胀变形。
水是从紧闭的卫生间门缝底下渗出来的,在地面上蜿蜒流淌,汇成浑浊的小溪。
最先撞入视野的是那扇磨砂玻璃门,里面一片混沌的光影。
水声,哗哗的水声,隔着门板固执地响着,单调得令人心慌。
一个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中年女人被女警搀扶着坐在客厅唯一完好的塑料凳子上,眼神涣散,身体筛糠似的抖,嘴里反复念叨着:“水……一直在流……我敲门……里面没声……我就……我就……”老张戴上手套,朝我和李闯使了个眼色。
李闯上前,轻轻拧动卫生间的门把手。
门开了。
巨大的水汽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如同滚烫的蒸汽,猛地扑打在脸上,粘稠得让人窒息。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浴缸。
白色的、廉价的亚克力浴缸。
一个女人,或者说,一具女性的躯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跪在里面。
她全身赤裸,湿透的黑色长发海藻般黏在苍白的皮肤和浴缸壁上。
头无力地垂着,下巴几乎抵到胸口,后颈的骨头嶙峋地凸出来。
浴缸的水龙头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柱激烈地冲击着她的肩膀,又沿着她僵直的身体冲刷下去。
水面一片刺目的、被稀释过的淡红色,像一碗巨大的、肮脏的草莓汤。
血水漫过浴缸边缘,哗啦啦地流到地砖上,再汇入客厅那一片狼藉的“河流”。
她的双臂浸在水里。
右手腕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咧开,皮肉外翻,露出底下森白的腕骨。
水流的冲刷让伤口边缘呈现出一种惨白的、被浸泡过度的质感。
“呕——”压抑的干呕声在我身后猛地响起,随即是更剧烈的、无法控制的呕吐声,伴随着痛苦的呛咳。
陈默弯着腰,一手死死捂住嘴,另一手撑住湿滑的门框,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胃里那点可怜的早餐全贡献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