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纸被小心翼翼地贴在上面。
那是一张打印出来的预约单。
抬头清晰印着“市立医院耳鼻喉科”。
患者姓名:陈默。
预约项目:人工耳蜗植入术评估及术前检查。
预约时间……就在他猝然离世的三天之后。
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烫伤了我的眼睛。
三天!
只差三天!
他预约了手术!
他试图抓住最后的声音!
他……他想要听见我!
“啊——!”
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终于冲破了我的喉咙,在死寂的书房里炸开。
我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地板上。
笔记本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摊开,露出那张刺目的预约单。
巨大的悔恨如同海啸,瞬间将我吞没、撕碎。
我像一头濒死的野兽,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
那些被我砸碎的杯子,那些被我误解的沉默,那些我对着他背影的控诉,还有电话里那个恶毒的“哑巴”……无数个瞬间化作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我的心脏。
是我!
是我用怨毒的语言和冷漠的回应,亲手将他推向了更深的黑暗,推向了绝望的悬崖!
他本可以听见的!
他本可以……和我说话的……不知过了多久,呜咽渐渐变成空洞的抽噎。
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手语图解上。
一个近乎疯狂又带着最后救赎意味的念头,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攫住了我。
学手语!
我要学会它!
我要用他试图靠近我的方式,去靠近他!
哪怕……哪怕只能对着空气!
接下来的日子,我如同一个被执念附体的幽灵。
我辞掉了工作,卖掉了不必要的物件,将所有的精力和那笔微薄的积蓄,孤注一掷地投入到学习手语之中。
我找到城里唯一一家聋哑人协会开设的夜间课程,报了名。
老师是一位面容和善、眼神清亮的中年聋人女士。
她打着手语,旁边的助教翻译着她的意思:“手语不是工具,是心通往心的桥。
要慢,要诚。”
课堂里很安静,只有手势划过空气的细微风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我笨拙地模仿着老师的手势,手指僵硬得像没有生命的木棍。
一个简单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