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从此,这株从焦土深处挣扎而出的孱弱桃树苗,成了裴郁活着的全部意义。
他像一个最笨拙却又最虔诚的园丁,每日拖着衰老的身体,从很远的小溪里一桶桶地提来清水,小心翼翼地浇灌;用破旧的木片,一点点为它松土;笨手笨脚地用树枝和茅草为它搭起简陋的屏障,抵御烈日的暴晒和寒风的侵袭。
他对着这棵小树苗絮絮叨叨的时间更长了,仿佛要将前半生亏欠的所有话语,都补偿给它。
“今天日头毒,给你遮着点…别怕,有我在呢…又下雨了,喝饱点…长得快…你瞧,东边山头那片云,像不像你以前倚着的那棵树?”
“我又梦见你了…还是那身白衣服…站在花雨里对我笑…我想去拉你…手就穿过去了…”小桃树在老人日复一日笨拙而执着的守护下,在无人问津的岁月里,竟也顽强地活了下来,甚至歪歪扭扭地向上生长,枝干虽然纤细扭曲,却透着一股不屈的生命力。
在某一年料峭的初春,那纤细的枝条上,竟然顶出了几个小小的、羞涩的花苞!
裴郁佝偻着背,站在树下,仰着头,浑浊的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个淡粉色的小点,仿佛在仰望整个宇宙的星辰。
他那张被风霜和痛苦刻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点微弱却真实的光彩,干瘪的嘴角努力地向上扯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温柔。
***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在一个桃花开得最盛的春日午后。
那株曾被裴郁从灰烬中守护长大的桃树,虽然枝干依旧扭曲,却已开出了一树繁花,粉霞烂漫,在暖阳下蒸腾着淡淡的、熟悉的冷冽桃香。
裴郁已经很老了。
头发早已全白,稀疏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了深褐色的老年斑;背驼得厉害,几乎直不起来。
他费力地挪动着脚步,来到桃树下,靠着那粗糙的、布满岁月痕迹的树干,缓缓地滑坐下来。
阳光透过稀疏的花枝,暖融融地洒在他枯槁的身躯上,驱散了些许暮年的寒意。
太累了。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来。
意识如同退潮的海水,一点点从身体里抽离。
恍惚间,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桃香似乎变得格外浓郁,丝丝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