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攒力气,又似乎在和什么激烈地抗争。
放在被子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往前走。”
他终于吐出最后三个字,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疲惫和不容置疑,“林晚,往前走。”
“往前走?”
我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颤抖,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猛地冲上头顶,烧得我眼眶发烫,“许知言!
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别来了?
什么叫往前走?
你把我当什么了?
用完就扔的习题册吗?!”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指着床头柜上那个还冒着热气的保温桶,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哭腔:“鸡汤还热着呢!
你让我走?
我走到哪里去?
回教室看那张空桌子吗?!”
泪水终于失控地涌出,模糊了视线。
我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侧脸,看着他固执地不肯回头的姿态,看着他病号服下瘦削得几乎撑不起衣服的肩膀,所有的质问和愤怒,最终都化成了心口撕裂般的剧痛。
“我不走!”
我哽咽着,固执地站在原地,“你休想赶我走!
许知言,你混蛋!”
他依旧没有回头,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他才极其缓慢地、用一种近乎气音的微弱声音说:“听话。”
那两个字轻得像叹息,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说完,他像是彻底虚脱了,疲惫地合上了眼睛,不再看我,也不再说话。
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我看着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彻底封闭的姿态,看着他那张在白色枕头上显得无比脆弱又无比倔强的脸,所有的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泪水和心口那一片冰冷的荒芜。
鸡汤的香气还在固执地弥漫,温暖着这冰冷的病房,却暖不了两颗渐行渐远的心。
我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了病房。
身后,是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扇白色的门在我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里面那个苍白冰冷的世界。
鸡汤的暖香彻底被消毒水的味道取代。
我没有回头。
六月,南城像个巨大的蒸笼,空气黏稠得让人喘不过气。
高考结束的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