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
那年初遇谢无歧时,是在骊山行宫。
我一身火红骑装,策马掠过林间。
那时的他还是新科状元,刚擢升翰林侍读。
一身青色官袍坐得笔直,和周围阿谀奉承的朱袍们格格不入。
正与人对弈,指尖夹着白玉棋子,落子从容。
我勒住马,隔着人群看他。
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投下一片阴影。
只觉得真干净。
干净得....想要弄脏。
我翻身下马,将马鞭随手丢给了侍从,径直走向他。
周围瞬间噤声,老臣们慌忙起身行礼,冷汗涔涔。
我知道他们怕我。
我脾性不好,动辄打人。
偏父皇骄纵,纵得我连御史台的人都敢当街鞭笞。
只有谢无歧,清凌凌的目光,没有半分涟漪。
我拿起一枚黑子,蹙眉看了看棋盘。
“本宫观此局,白子气数将尽?”
老臣们抬手拭汗,连声称是。
他抬眸直视我,指尖指向棋盘的一处。
“殿下慧眼,然.....绝境之处,未必就没有生门。”
那一刻,谢无歧在我眼里,与旁人都不同。
我挑衅一笑。
落在另一处看似无关紧要的位置。
“如果本宫偏要堵死它呢?”
那时的我,便只想要他做我的驸马。
只能是他做我的驸马。
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窗,任由冷风灌进来。
吹散了我的心思,和他的那些过往。
议事厅中那枚父皇留给我的虎符,城郊那八万精锐。
朝中那一个个名字,一张张沉稳的脸。
秦熠....你最好是识相点。
谢无歧离开公主府那夜后,几乎日日进宫。
直到宫门落钥才出,想来是秦熠该有动作了。
只是还没等到宫里的消息,就传来了谢无歧已经前往陇西赈灾。
灾情并不严峻,公主府的赈灾款和赈灾粮足以支撑灾民及善后事宜。
若不为赈灾.....便只能是调虎离山了。
秦熠,忍不住了。
玄一悄无声息单膝跪地:“殿下,膳房的青雀拼死递出消息。”
我转过身,没说话。
青雀是最隐秘的钉子。
若非天塌地陷的大事,他绝不会用拼死二字。
“陛下密令,三日后,借殿下寿辰为由,于公主府设宴。”
“名为贺生辰之喜,实则,欲.....鸩杀殿下于席间......”动作倒是快,难怪此时将谢无歧派遣出京。
原来是怕清正的谢相阻挠他残杀手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