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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很有趣的年轻人,在领事馆做文员,却痴迷画画,尤其爱画蝴蝶。
他说我的绿带翠凤蝶,是他见过最美的‘东方蓝宝石’。”
周念慈的声音里,罕见地透出一丝几不可闻的温柔暖意,“他常来,有时带着新画的蝴蝶素描给我看,有时就安静地坐在花园里,看我父亲整理标本。
父亲很喜欢他。”
她停下了擦拭,目光长久地凝视着标本盒里的蝴蝶,仿佛穿透了时光。
“那年秋天……他要随领事馆调回英国了。
临行前一夜,他就在这间工具房外……那时这里是个小花房……他隔着窗,把这盒他亲手帮我父亲整理好的碧凤蝶标本送给了我。”
周念慈缓缓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徐朗。
浑浊的眼睛里,沉淀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说,蝴蝶是短暂生命里最美的诗。
他希望……我能永远留住这份美。”
她的目光落在徐朗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深藏的疲惫,“这栋房子,这些蝴蝶……是我父亲的一生,是詹姆斯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点念想。
它们或许……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只是碍事的垃圾。
但对我来说,它们就是我的根,是我活过的证据。
拆了它,抹掉它,就等于……抹掉了我这个人最后的一点痕迹。”
老人的声音并不高亢,甚至有些虚弱,但字字句句,却像沉重的鼓点,敲在徐朗心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风烛残年却固执地守护着记忆碎片的老人,看着她身后书桌上那只在简陋环境中依旧熠熠生辉的碧凤蝶,再想想自己那些冷冰冰的效果图和估值报告,一种前所未有的迟滞感攫住了他。
他引以为傲的“更新”,在这个守护着“旧灵魂”的老人面前,第一次显得如此粗暴而苍白。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准备好的所有关于“未来价值”、“空间优化”的说辞,此刻都变得无比空洞和不合时宜。
工具房狭小的窗户透进一方灰白的天光,恰好落在那只碧凤蝶的翅膀上,那片深邃变幻的蓝绿,在简陋的环境中,竟焕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超越时光的美丽。
两周后。
湖南路老洋房的花园里,一场低调却别开生面的小型仪式正在举行。
原先杂草丛生的角落被清理出来,一座设计精巧、通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