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的阳光房已经初具雏形,框架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阳光房的一侧,紧挨着那栋饱经风霜的老洋房主体,新旧建筑以一种谦逊而共生的姿态连接在一起。
徐朗站在花园里,对着麦克风,声音清晰而沉稳:“……因此,我们将完整保留周伯庸先生故居的核心历史空间——包括那间珍贵的标本储藏室,并对其进行恒温恒湿的专业化改造,使其成为这栋‘共生艺术馆’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参观起点。”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展示着最终敲定的改造方案效果图。
原定的玻璃观光电梯被巧妙地挪到了建筑另一侧,完美避开了储藏室。
而那间小小的“蝶冢”,在效果图中被精心复原,内部安装了最先进的博物馆级保存设备,柔和的灯光下,那些古老的标本盒如同珍宝般被妥善安置。
储藏室的外墙上,镶嵌着一块设计简洁的铜牌,上面镌刻着周伯庸、周念慈父女的名字,以及一行小字:“1946年,赠友人詹姆斯”。
“同时,”徐朗的目光投向阳光房另一侧预留的空地,“我们将在这里,以周念慈女士守护的‘绿带翠凤蝶’为灵感,委托新锐艺术家,创作一件永久性的公共艺术装置,让这份跨越时空的生命之美,以新的形态永远绽放。”
人群中响起了礼貌而赞许的掌声。
王总和太太站在前排,脸上带着满意又有些新奇的笑容。
媒体的镜头闪烁不停。
徐朗的目光越过人群,寻找着那个身影。
周念慈没有坐在前排的嘉宾席。
她独自一人,拄着那根黄杨木拐杖,静静地站在那间已经焕然一新、安装了崭新密封门(门牌号被精心复原)的储藏室外。
她没有看热闹的人群,也没有看侃侃而谈的徐朗,只是微微仰着头,长久地、专注地凝视着那块新镶嵌上去的铜牌。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也照亮了铜牌上“詹姆斯”的名字。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拐杖光滑的顶端,眼神悠远,仿佛穿透了铜牌和墙壁,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看到了1946年秋天,那个隔着花房窗户递来标本盒的金发青年。
许久,一滴浑浊的泪水,缓慢地溢出她干涩的眼角,顺着深刻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