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
很年轻的一个女子,据说是在城西那个混乱不堪的“城中村”里,因一场原因不明的邻里激烈冲突而丧命。
送来时,她的头脸被一张粗糙的白布草草盖住,但搬运时,白布滑落了一角。
沈竹看到了她的侧脸。
那一刻,他端着搪瓷缸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那张脸,年轻得过分,皮肤紧致,即便失去了生命的血色,依旧透出一种近乎残酷的“新鲜”感,与他日常经手的“熟果”、“药渣”截然不同。
这“新鲜”底下,似乎还凝固着一种极度的惊愕与不甘,像是生命被强行掐断时留下的最后表情。
更让他心头莫名一紧的,是那女子的眉眼轮廓——那眉峰的弧度,那紧闭的眼线,竟隐隐约约,勾起一丝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一个他深埋心底、绝不愿再触碰的角落。
这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漫过脚踝,带来一阵刺骨的麻痹。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苦涩的茶水,试图将那不合时宜的联想和随之而来的心悸一同压下去。
茶水的滚烫灼痛了舌尖,却无法温暖心底悄然蔓延开的那片寒意。
就在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低头凝视杯中浑浊的茶汤时——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金属在极度缓慢的应力下呻吟的声音,刺破了太平间死一般的寂静。
沈竹的后颈瞬间绷紧,一股寒意如同冰冷的蛇,倏地顺着脊椎向上窜去,直抵天灵盖。
他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个贴着“734”标签的冰格抽屉。
那沉重的、本该严丝合缝的不锈钢抽屉,此刻竟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条缝!
缝隙不大,约莫一指宽,里面是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暗。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冰冷腐败与某种奇异甜腥的气息,从那道缝隙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迅速融进太平间固有的福尔马林气味里,如同毒液滴入清水。
沈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了。
他僵在椅子上,呼吸停滞,手中的搪瓷缸子变得沉重无比,几乎要脱手坠落。
二十年来积攒的、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平静外壳,在这诡异的景象面前,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他死死盯着那条黑暗的缝隙,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如同擂鼓。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