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父亲临终前遗嘱,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晚晴,我有了我应该要去肩负的家庭和责任。
我当是不会再想起你,就像你从来不曾入过我的梦,如果有,我想郑重地和你道个别。
一别经年,我们还欠彼此一句珍重!
珍重!
再见!
日记再次出现大片空白。
仿佛那场码头上的风暴,抽干了他所有书写的力气和活着的热情。
时间在空白的纸页上无声地爬行,日子一晃而过就是数十年。
在本子中间一页,日期模糊不清,大约是八十年代中后期。
字迹变得极其缓慢、极其克制,带着一种暮气沉沉的疲惫。
听说她回重庆了。
嫁了人。
过得……不太好。
丈夫早逝,无儿无女。
心口那块堵了快二十年的石头,好像动了一下。
不是轻松,是……更深的钝痛。
想去找她。
站在她家巷口,像个游魂,徘徊了一整天。
最终……没有勇气敲门。
说什么呢?
问她怨不怨我?
告诉她,抽屉深处还藏着那张废船票?
告诉她,我来只是想道一句珍重?
只是来与过去和解?
心里那个地方,一直是空的,被嘉陵江的晚风吹得呼呼作响……算了。
何必再撕开她的伤口?
何必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个人,跟她一样,被那场大雨淋透了一辈子,从未干爽过?
各自安好吧。
虽然,谁又能真正“安好”?
此去各山海……原来,这山海,是活着的人永远跨不过去的坎。
笔迹在这里停顿了很久,最后一个“坎”字,墨迹拖得很长,像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耗尽了所有力气。
字里行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认命。
那曾经燃烧的恨意,被漫长的时光磨成了无力的灰烬。
日记再次沉寂。
直到最后几页。
字迹已变得苍老、颤抖,笔画松散无力,墨水也褪成了淡淡的铁灰色。
没有具体日期。
老了。
身体像一架散了架的破风箱。
夜里咳得厉害,总梦见码头。
雨声,汽笛声,还有……她隔着雨幕望过来的眼睛。
那么清晰。
怨吗?
怨了大半辈子。
怨天,怨地,怨人,怨己。
像喝了一杯毒酒,以为能解恨,结果毒了自己一辈子。
现在……咳咳……快走到头了。
回头看看,那些“难处”,当年像山一样压过来,如今想来,谁不是被那大时代裹挟的可怜虫?
她娘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