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疯狂抽打着玻璃窗,城市在滂沱的雨幕中扭曲、变形,最终只剩下灯火模糊的残影,像一块块融化流淌的油彩。
陈默站在自家狭小的出租屋窗前,手中紧攥着那张轻飘飘的纸片——孕检单。
他死死盯着窗外,目光仿佛要穿透这片混沌的雨帘,钉死在城市另一端那块巨大的、虚假的疮疤上。
那里本该是他们的“幸福家园”。
二十三层,朝南,视野开阔。
他和林晓无数次在逼仄的出租屋里,对着那张印刷精美的楼盘效果图描摹未来。
阳光洒满阳台,婴儿床放在哪里,书架靠哪面墙……每一个细节都在想象中被摩挲得发亮。
为此,他们掏空了各自的积蓄,啃噬了双方父母干瘪了一辈子的存折——六个钱包,榨得只剩一层薄薄的皮。
合同上鲜红的印章,曾是他们通向安稳未来的通行证。
如今,那工地死寂一片。
钢筋骨架如同巨兽的残骸,在越来越密的雨水中锈蚀、发黑,巨大的塔吊早已锈死,僵直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座指向虚无的墓碑。
那印着“幸福家园·幸福起航”的巨幅广告牌,被风雨撕扯得只剩下半幅,“幸福”二字被彻底撕裂,只留下“家园”两字,空洞地悬挂在烂尾楼的骨架上,在风雨中发出垂死般的呜咽。
每一次望向那个方向,都像有一把冰冷的钝刀,在陈默心口上反复地割。
厨房传来水龙头被拧开的哗哗声,然后是林晓压抑的、短促的干呕。
声音不大,却像细针,一下下扎在陈默紧绷的神经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将那带着雨水咸腥的空气狠狠压进肺里,试图压下喉头的滞涩。
孕检单被迅速塞进裤兜,他转身走向厨房。
昏黄的灯光下,林晓撑着洗得发白的瓷砖台面,肩膀微微耸动。
水槽里空无一物,只有水在徒劳地冲刷。
她没看他,只是伸手关掉水龙头,水流声戛然而止,屋子里只剩下窗外永无止境的雨声。
她沉默地洗了把脸,冰凉的水珠顺着她苍白瘦削的下颌滴落。
“好点没?”
陈默的声音有点紧,他走过去,想碰碰她的背,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林晓直起身,用手背蹭掉脸上的水渍,摇摇头,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羽毛:“没事,就一阵。”
她转过身,脸上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