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汗混在一起,黏腻地糊了满脸满身。
视线彻底被血色和黑暗吞噬……椒房殿那场剜心刺骨的噩梦,和眼前冷宫呼啸的寒风交织重叠。
左颊那道早已结痂的伤口,在永巷阴冷的湿气里,又开始隐隐作痛,如同无数细小的虫蚁在皮肉深处啃噬、钻营。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那片凹凸不平的皮肤,带来一阵阵尖锐的钝痛。
这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那个男人曾给予我怎样的“恩宠”与“干净”。
“娘娘……”福安佝偻着身子,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试图将他那件同样破旧不堪的外袍披到我单薄的肩头,“回去吧……老奴求您了……您这样,身子骨怎么受得住啊……”他的声音浑浊哽咽,像破旧的风箱在漏风。
这深宫里,大概也只有这个自幼看着我长大、又跟着我一同被打入冷宫的老奴,还肯唤我一声“娘娘”了。
我依旧没有动。
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在寒风中伫立了千年的石碑。
目光固执地穿透重重叠叠的宫墙,死死锁住未央宫那片被灯火映照得如同白昼的天空。
那片天空下,此刻正上演着属于沈清漪的无上荣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永巷死水般的沉寂。
一个穿着低等宫女服饰、身形瘦小的身影,像只受惊的兔子,跌跌撞撞地从宫道拐角处跑来。
她跑得极快,头发散乱,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失措,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赶。
是春杏!
我被打入冷宫前,在椒房殿负责洒扫的粗使小宫女。
她年纪小,性子怯懦,平时连头都不敢抬。
她怎么会跑到这冷宫禁地来?
还这般慌张?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心脏。
春杏跑到近前,一眼看见廊柱下的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噗通”一声就重重跪在了冰冷坚硬的石板地上。
她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嘴唇哆嗦着,却半天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春杏?”
福安也认出了她,老脸上满是惊疑,“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不要命了?!”
“娘娘……娘娘……”春杏终于哭喊出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她要生了!”
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