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
她站起身,迅速脱掉了自己身上那件沉重、沾满血污的大红嫁衣,只剩下里面素白的中衣。
然后,她掀开锦被,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躺在了谢珩的身侧。
锦被里带着他滚烫的气息。
沈青瓷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劲瘦却滚烫的腰身,将自己温热的身体紧紧贴向他冰冷的后背。
她的脸颊贴在他光裸的、因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脊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下肌肉的紧绷,感受到那道横贯后背的、另一道凸起的、粗粝的旧疤痕。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去。
谢珩颤抖的身体似乎真的寻到了热源,下意识地、更深地往她怀里蜷缩了一下。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一个滚烫微弱,一个紧张急促。
沈青瓷睁着眼睛,在无边的黑暗里,感受着怀中躯体滚烫的温度和脆弱的心跳,感受着他背上那道旧疤的粗粝触感。
所有的恨意,在冰冷的现实和滚烫的体温面前,早已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只剩下茫然、混乱和一种更深沉的悲怆。
日子在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静中滑过。
谢珩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究是捡回了一条命。
那毒虽烈,延缓的药剂和沈青瓷不顾一切的救治,加上他本身强健的底子,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只是身体依旧虚弱,咽喉的旧伤加上新毒侵袭,让他原本嘶哑的声音更加破碎难辨,高烧也反复了几次。
沈青瓷成了他身边最沉默的影子。
她不再去想袖中的匕首,不再去想替嫁的屈辱。
她像一个最尽责也最疏离的看护,煎药、喂食、更换伤药,动作熟练却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冰冷。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沉睡时微蹙的眉头,不去看他因疼痛而紧抿的唇线,更不去看那道盘踞在咽喉、时时刻刻提醒她三年前血与恩情的旧疤。
谢珩醒来后,也异常沉默。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沈青瓷看不懂也拒绝去懂的情绪。
他从不问她为何刺杀,也不提那夜她衣不解带的照料。
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由家国、血仇、和无法言说的恩情共同筑起的高墙。
直到那日午后。
沈青瓷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内室,猝不及防地撞进一片明亮的光线里。
谢珩不知何时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