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像炮弹一样飞射出去,其中一个不偏不倚,“啪”地一声狠狠砸在呆若木鸡的张红英肩膀上!
碎片四溅!
张红英“哎哟”一声惨叫,捂着被砸痛的肩膀,惊恐地连连后退,脚下踩到滚落的窝窝头,差点摔个四脚朝天。
黄褐色的、硬得像石头的窝窝头滚了一地,沾满了泥土和汤水。
盛咸菜疙瘩的破瓦罐摔得粉碎,黑乎乎的咸菜疙瘩滚得到处都是。
整个厨房地面一片狼藉,散发着食物混合着泥土的怪异气味。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小小的厨房。
只有王翠花被烫伤后压抑的、痛苦的抽气和呻吟,还有张红英捂着肩膀惊魂未定的喘息。
我冰冷的扫过满脸汤水,眼神惊骇如同见鬼的王翠花,扫过脸色煞白、肩膀还在发抖、不敢与我对视的张红英,最后,落在厨房门口——被巨大动静惊醒、此刻正揉着眼睛、一脸茫然加惊恐、不知所措的张建军身上。
这个窝囊废,我的“丈夫”。
所有的怒火、鄙夷、对这个窒息时代的痛恨,最终都凝聚成一句冰冷决绝、掷地有声的宣判:“不过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这几块儿料听得清清楚楚。
王翠花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米汤,惊怒交加:“你……你说啥?!”
“我说,”我提高音量,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冰雹砸在地上,“离、婚!”
“嫁妆,”我伸出脚,毫不留情地踩过一个沾满泥污的窝窝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挤压声,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王翠花,“还、我!”
“啥?!
离……离婚?!”
王翠花像是被这两个字烫着了,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得变了调,“反了!
反了天了!
你个下贱胚子!
吃我张家的!
喝我张家的!
现在敢提离婚?!
老娘撕了你这张破嘴!”
她状若疯癫,也顾不上脸上的烫痛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扑过来,那架势,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妈!
妈!
不能让她走!”
张红英也反应过来,捂着被碗砸痛的肩膀,尖声帮腔,声音里充满了愤恨,“她掀了桌子!
砸了碗!
打了您还想跑?!
没门儿!
把她绑起来!
让爹回来好好收拾她!
让她知道知道张家门的规矩!”
她一边喊,一边眼神恶毒地剜着我,仿佛我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