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清晰地撞击着我的耳膜。
她慢慢地把枕头整个掀开,枯瘦的手指伸进枕芯的荞麦壳里,摸索着。
片刻后,她捏着一样东西,缓缓地转过身。
那是一颗米粒。
一颗被啃掉了一半的生米粒。
米粒粗糙的断口上,还沾着一点可疑的、湿漉漉的涎水痕迹。
它静静地躺在奶奶布满老茧的手心里,在熹微的晨光中,显得那么突兀,那么……诡异。
奶奶的目光,从手心里的半颗生米,慢慢地、一寸一寸地移到了我的脸上。
她的眼神,比昨晚饭桌上更冷,更沉,更深不见底。
那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是极致的震惊,是彻骨的冰寒,是某种可怕的猜测被瞬间证实的绝望,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混杂着巨大悲伤的锐利杀意。
那目光,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里。
“老鼠……”奶奶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两个极轻、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的字眼,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冰渣子,“……才吃生米。”
轰隆!
这句话,不啻于一道惊雷,在我头顶炸开!
又像是一把冰冷锋利的钥匙,“咔嚓”一声,猛地捅开了所有被我强行压抑的、混乱的、不敢深想的念头!
河边断裂的指甲……随手丢弃在泥地上……奶奶饭桌上冰冷的审视……还有此刻这半颗沾着涎水的生米……奶奶那个关于指甲和替代的恐怖传说……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惧,在这一瞬间,被“老鼠才吃生米”这六个字,无比清晰、无比残酷地串联起来!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寒与极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防线!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我的胸膛!
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四肢百骸一片麻木。
奶奶没有再看我。
她死死捏着那半颗生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我一眼,脚步却异常沉重地走向屋角。
那里,常年靠墙放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
她枯瘦的手握住了那粗糙的刀柄,缓缓地,用一种仿佛在积蓄着开山裂石般力量的动作,将刀提了起来。
沉重的刀身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