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阳光从亭角斜射进来,一半照亮她紧抿的唇线,一半将她挺拔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带着孤绝的意味。
她最后深深看了妹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不舍、怜惜、嘱托,以及一种燃烧殆尽般的决绝。
“记住我的话。”
她转身,大步走出亭子,背影消失在曲折的回廊尽头,没有一丝留恋。
楚明玥瘫软在地,望着姐姐消失的方向,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攫住了她,连哭泣都失了声音,只剩下肩膀无声的剧烈耸动。
阳光依旧明媚,池水依旧粼粼,这春日的暖意,却再也照不进她冰冷的心底。
藏书阁顶楼,墨香与经年尘埃的气息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胸口。
高耸的紫檀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出幽深的甬道,阳光透过蒙尘的高窗,在昏暗的光线中投下几道斜斜的光柱,无数微尘在其中飞舞。
沈砚蹲在一排书架的最底层角落,鼻尖几乎要碰到冰凉的地板。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把薄如柳叶的细长铜钥,探进一个极其隐蔽、与书架木纹几乎融为一体的锁孔里。
锁孔极小,位置刁钻,铜钥的尖端微微颤抖着,发出极其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咔哒。”
一声轻响,仿佛尘埃落定。
沈砚紧绷的肩线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瞬。
他屏住呼吸,手指极稳地拨开一块活动的木板,露出下面一个狭小的暗格。
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只静静地躺着一卷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册子。
他迅速取出册子,解开油布,里面是厚厚一叠泛黄的、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誊写的纸张。
“乙卯年三月,蜀地粮价异常腾贵……有粮商囤积居奇,背后疑有京中贵人操盘……丙辰年夏,河道总督贪墨修堤银两……其门生故吏遍布工部……丁巳年冬,北境军饷被层层盘剥,至边军手中十不存一……牵涉户部侍郎、兵部主事……”一行行触目惊心的记录,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纸页。
这是沈砚用了整整两年时间,利用书院藏书阁管理杂役的身份之便,从浩如烟海的旧档、被遗忘的邸报碎片、甚至是某些被“处理”前的官员私密笔记中,一点点拼凑、挖掘、核实出来的东西。
他称之为《蠹痕录》,蛀虫留下的痕迹。
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