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失态,他的眼泪,他手背那刺骨的冰凉,还有他最后那声嘶哑绝望的“苏晚”……每一个细节都像慢镜头般在她脑海里回放,反复撕扯着她刚刚筑起的冷漠堤坝。
她恨他吗?
恨。
恨他三年前的绝情,恨他轻易否定了他们所有的过往和未来,恨他让她背负了三年“被厌倦”的枷锁。
可为什么,看到他空洞的眼窝,看到他僵立在黑暗中的身影,看到他指腹无意间触碰到胎记时那瞬间的凝滞,她的心会像被针扎一样疼?
为什么,当她的掌心覆上他冰冷颤抖的手背,感受到那细微的、仿佛灵魂都在战栗的波动时,她会脱口而出那句带着委屈的“你的手好冷”?
那句“冷”,不是指责,更像是一种迟到了三年的控诉和……心疼?
这个认知让她悚然一惊,随即是更深的自我厌恶。
苏晚,你疯了吗?
他那样对你!
他亲口说厌倦了你!
你现在居然在心疼他?!
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涌了上来。
不是愤怒的眼泪,而是混杂了太多无法厘清情绪的、苦涩的咸水。
她用力咬住下唇,仰起头,试图将泪水逼回去。
城市的霓虹在她模糊的视线里晕染成一片破碎的光斑,像她此刻同样破碎的心情。
她望向“舒心盲人推拿”的方向。
那扇蒙着水汽的玻璃门,像一个沉默的伤口,镶嵌在湿漉漉的街道上。
门内昏黄的灯光,是她再也无法踏入、也不愿踏入的禁区。
那个男人,就在那灯光后面,沉没在他自己选择的、永恒的黑暗里。
而她呢?
她以为自己带着恨意而来,是为了讨一个说法,是为了看他落魄的样子以获得某种扭曲的平衡。
可当真正面对他,当撕开那些积压的愤怒,她发现里面包裹着的,依然是三年前那个在医院走廊里崩溃痛哭的自己——那个被爱人亲手推开、却依然无法停止去爱的、愚蠢的自己。
她累了。
恨一个人,原来比爱一个人更加消耗心力。
一阵带着寒意的夜风吹过,卷起地上湿漉漉的落叶。
苏晚打了个寒噤,将外套裹得更紧。
她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湿痕,指尖一片冰凉。
她深吸了一口雨后清冷的空气,那气息带着泥土的腥气和城市尾气的味道,冰冷地灌入肺腑,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