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湛追了出来，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阿萤，你冷静点……”
我转过身，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二公子要我怎么冷静？你知道我哭着求舅母不要把我卖掉的时候有多无助吗？知道我这些年在谢府吃了多少无故的板子吗？知道我……死过一次的感觉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谢云湛的眼神骤然一变，我慌忙改口：“我是说……那种绝望的感觉……”
谢云湛上前一步，我立刻后退，后背抵在了篱笆上。他停下脚步，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十一岁被舅母卖掉的时候，我跪着求她别送我走……”我哽咽着，这些年的委屈像决堤的洪水，“在谢府这些年，我每天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我好的人，结果……”
“结果他是个骗子。”谢云湛突然接话，声音低沉，“他骗你偷东西，却是去养女人。”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你怎么会……”
“我说过，我知道你经历过什么。”谢云湛向前一步，这次我没躲，“阿萤，你不必一个人扛着。”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我所有防备。我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哭得浑身发抖：“我恨他们……我恨沈清荷，恨赵青山……但我最恨的是我自己！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舅舅为了我家破人亡，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谢云湛蹲在我面前，轻轻拍着我的背：“不是你的错。”
我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阿萤。”谢云湛突然捧住我的脸，拇指擦去我的泪水，“看着我。”
我抽噎着看向他，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其实那个翻进谢府的毛贼本可以不死。”他一字一句地说，“我的轻功追他没问题，但我还是杀了他。”
我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瞳也跟着剧烈收缩——赵青山！
这是什么意思？谢云湛在告诉我他是故意杀了赵青山？
“为什么……”良久，我才从口中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
谢云湛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他该死……”
我正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谢云湛却站起了身：“阿萤，我现在必须去把沈清荷安抚好让她回去，她喝了酒，如果一直找不到我一定会闹事，到时会有麻烦。”
我心头一紧，想起刚才在树林里看到的一幕，沈清荷紧紧抱着谢云湛的样子。一股酸涩感又涌了上来。
“她深更半夜喝了酒跑到城外，大公子不管她吗？”换做以前，大公子肯定是要寸步不离，怎么可能放心让她自己出来，莫不是大公子出了什么事？
“她说这几日兄长都不在府里，好像是去看一批货，两个月后沈贵妃寿辰要进献。”
不等我再说什么，谢云湛便快步走了出去。再回来时身上沾着一身酒气。
我正坐在屋里发呆，连日来的各种事让我疲累不堪，谢云湛也是一脸的疲惫，说好的谢府外的快乐生活，为什么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阿萤，等舅舅醒了，我带你们去江南散散心吧，远离这个地方。”
“江南？”我愣了一下。
“嗯。”谢云湛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江南好啊，小桥流水，烟雨朦胧，特别符合你的气质。你不是喜欢玉器吗？苏州的玉雕师傅手艺一绝，我们可以去拜师学艺。”
我被他描述的画面吸引，忍不住想象起来。江南的烟雨，青石板路，还有那些精美的玉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