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了水。
李哲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恼羞成怒的赤红迅速爬上脖颈。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抄起旁边侍者托盘上一杯刚倒好的、殷红如血的红酒,手腕一扬——哗啦!
冰冷的、粘稠的液体,带着浓重的酒气,精准地泼洒在陈屿胸前的西装上。
深色的布料迅速洇开一大片湿漉漉、暗沉沉的痕迹,狼狈不堪地向下蔓延。
几滴飞溅的酒液甚至溅到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上,缓慢地滑落,像一道未干的血痕。
整个大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的谈笑风生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兴奋和窥探。
陈屿站在那里,成了这场闹剧唯一的、静止的中心。
他没有看李哲,也没有看周围那些看客。
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胸前那片刺目的污迹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
几秒钟的静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
那双手,刚才还被李哲恶意地展示为“金贵的手艺人”的标志,此刻指节微微泛白。
他没有去擦拭脸上的酒渍,也没有试图抹掉西装的污痕。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近乎仪式感地,用食指的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
那里,沾着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白色粉末——是来之前,他还在工作室里打磨一件明代白瓷残片时留下的痕迹。
一点顽固的陶瓷粉末,嵌在皮肤的纹理里,是他身份的印记,此刻却成了这华丽殿堂里最不合时宜的污点。
他的动作很轻,专注得仿佛在做一件极其精密的修复工作。
拂去那一点粉末,然后,他收回了手,依旧垂在身侧。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抬起,穿过重重人影,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深不见底,像暴风雨来临前沉寂的海。
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重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是无声的惊涛骇浪,是尊严被狠狠碾碎后,扬起的漫天尘埃。
那尘埃落在我心上,带着千斤的重量。
“失陪。”
他对着空气,或者是对着所有人,极其平淡地吐出两个字。
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他转身,挺直了那被红酒浸染的脊背,一步一步,在死寂的大厅里,在无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