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空洞而刺耳的“哐当哐当”声,在这幽闭的空间里被放大、拉长,如同某种不详的倒计时。
台阶不长,只有十几级,却感觉走了很久。
下到平地,一条更加逼仄的走廊出现在眼前,左右各有三扇几乎一模一样的、深褐色的木门,门牌号模糊不清。
头顶依旧是那种昏黄的光,更显得压抑。
走廊尽头一片漆黑,仿佛通向无底深渊。
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我行李箱轮子单调的回响。
管理员是个干瘦的老头,背驼得厉害,眼皮松弛地耷拉着,看人时目光浑浊而漠然。
他从旁边一间小屋里慢吞吞地挪出来,手里攥着一把用麻绳串着的旧钥匙,金属部分锈迹斑斑。
“104?”
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在摩擦。
我点点头:“是,李新瑶。”
他没应声,只是慢悠悠地走到靠里的一扇门前,弯腰,钥匙插进锁孔,费力地转动,发出“咔哒咔哒”艰涩的声响,仿佛锁芯里灌满了锈。
门开了,一股更浓烈的、混杂着尘土和霉变物品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让我胃里一阵翻腾。
房间极小。
一张铺着薄薄垫子的单人木板床几乎占据了全部空间,旁边一张瘸腿的旧木桌,桌面坑坑洼洼,油漆剥落得厉害。
墙角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柜子,门歪斜着,似乎关不严。
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另一盏同样昏黄的灯泡。
墙壁同样是粗糙的水泥,糊着几张发黄卷边的旧报纸,靠近地面的部分水渍斑斑,甚至能看到几道细细的、蜿蜒的裂纹。
“就这了。”
老头把钥匙塞给我,冰凉粗糙的触感,“水房和厕所走廊尽头,公用的。
押一付三,钱带了?”
我默默掏出准备好的钱递过去。
他数也没数,揣进一个油腻的旧布兜里,转身就走,佝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昏暗的光线里。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无孔不入的霉味和死寂。
我走到床边坐下,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身下的垫子又薄又硬,透着一股潮气。
疲惫感如同沉重的铅块,从骨头缝里渗出来。
我打开行李箱,拿出那套洗得发白的旧床单被罩,开始铺床。
动作机械而麻木。
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巢穴里,“家”这个字眼,显得那么遥远而奢侈。
铺好床,我仰面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