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时在上林苑写的。”
他指腹擦过谱上虫蛀的小孔,“原是教宫人用歌声解愁,后来战乱,便压在箱底。”
他把谱子推到李清筝面前,“你用得上。”
谱子摊开,第一页写着“声由心起,音随念转”。
李清筝鼻尖发酸,伸手去握周伯的手。
他的手糙得像老树皮,却暖:“你做的事,比当年我教你识谱有意义。”
办学堂要找地方、请先生、收学员。
李清筝蹲在院子里画地为界,把东厢的耳房圈出来:“这里摆琴,那里放蒲团。”
苏砚之抱着卷宗跨进来,官靴沾了晨露:“大理寺推官夫人倒是会使唤人。”
她耳尖一红:“谁是你夫人?
婚书都还没盖官印。”
“前日在礼部递帖子,你站我旁边说‘民女李清筝’。”
他把卷宗搁在石桌上,翻出一叠纸,“这是西市绣娘、南市茶娘、北巷织娘的名录,都说爱听你唱歌,愿意来学。”
李清筝抢过名录,见排头写着“沈氏,二十岁,卖花女”。
她抬头笑:“你倒会挑人。”
“我夫人要办学,我总得帮衬。”
苏砚之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明日我陪你去府衙递申请。”
“那我今日就唱首《并蒂莲》谢你。”
她指尖轻敲竹筒琴,刚要起调,他突然按住她手背:“留着洞房夜唱。”
李清筝耳尖更红,抄起名录作势要打,却见他眼里泛着笑,便也跟着笑起来。
学堂开在春分那日。
李清筝站在耳房门口,看日头爬上“忘忧所”的匾额。
第一个来的是个穿青布衫的女子,竹篮里还剩两枝未卖完的含笑。
“沈小娘?”
李清筝认出名录上的名字。
女子点头,手指绞着篮绳:“我想学首歌……唱给我那走了的夫君听。”
她声音轻得像游丝,“他走得急,我连句软和话都没说。”
李清筝拉她在蒲团上坐下,竹筒琴搁在两人中间。
“你可愿,也为活着的人唱一首?”
她轻声问,“你阿娘总说你卖花时板着脸,你家小侄女总扒着门等你笑。”
沈小娘猛地抬头,眼里有泪在转:“你怎么知道?”
“你袖角沾着茉莉香,是西市花市的味道。”
李清筝指尖拂过她腕上的银镯,“这镯子内侧刻着‘阿沈’,是你夫君刻的吧?
他定是想你常笑。”
沈小娘的泪掉在银镯上,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