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缠错乱的河道。
那堵塞了不知多久的滞涩感,那日夜灼烧他神经的虚火,那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的疲惫,竟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开始一点点松动、瓦解。
一股前所未有的、深沉到极致的困倦感,如同温暖的黑色潮水,温柔而强势地席卷了他的意识。
紧绷了不知多少个日夜的神经,在这暖流的安抚和倦意的包裹下,终于放弃了徒劳的抵抗。
顾清砚甚至来不及思考这种变化意味着什么,那强大到无法抗拒的睡意便彻底淹没了他。
他沉重的头颅微微向一侧歪去,靠在椅背上,紧锁的眉头第一次缓缓舒展开来,呼吸变得悠长、平稳、深沉。
那一直萦绕在他眉宇间的痛苦阴霾,此刻被一种近乎圣洁的安宁所取代。
他睡着了。
沉沉的,毫无防备的,如同初生的婴儿。
那只放在膝上、一直微微颤抖的手,也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像一只找到归巢的倦鸟。
药堂里只剩下他均匀悠长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偶尔飘过的风声。
姜栀静静地看着他沉睡的侧脸,那个冰冷刻板、高高在上的顾医生消失了,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疲惫到极点、终于得到救赎的病人。
她轻轻拉过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
阳光透过古老的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药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而悠长。
**第三章 冰融于春水**顾清砚是被一阵浓郁却并不刺鼻的食物香气唤醒的。
那香气很奇特,混合着某种谷物被精心熬煮后的醇厚甘甜、淡淡的药草清香,还有一种令人食欲大开的、类似菌菇的鲜美。
他从未闻过这样的味道,却奇异地抚慰了他空置太久、早已麻木的肠胃。
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悬壶堂那因年代久远而泛出深褐色的木质房梁。
意识回笼的瞬间,顾清砚猛地坐直了身体!
薄毯从身上滑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那只手,稳定,干燥,没有丝毫颤抖!
他又立刻感受自己的身体:头不再像灌了铅般沉重欲裂,太阳穴那根日夜绷紧、突突直跳的神经也安静了下来。
一种久违的、近乎奢侈的清明和轻松感,重新回到了这具躯壳里。
他竟然睡着了!
在针灸椅上,毫无防备地沉睡了不知多久!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