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上鼻腔。
她强忍着泪意,连忙将陈伯让进屋里。
陈伯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袱,里面赫然是几件破损的瓷器。
一件是口沿崩裂的青釉执壶,釉色温润如玉,是典型的林家早年风格;一件是瓶身布满蛛网状开片的粉彩梅瓶,裂纹深处沉淀着岁月的痕迹;还有一件,是底足几乎完全碎裂的影青瓷莲瓣碗,薄如蛋壳,透光见影。
“大小姐,”陈伯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残器,如同抚摸受伤的孩子,“这些都是库房最里头翻出来的老物件了,有些怕是老太爷那会儿的东西了……当年没烧好,或是运输磕碰了……一直没舍得扔。
工人们说……说您打小就爱这个……手艺也好……就……就托我带来,给您……给您解解闷儿……”他顿了顿,布满红丝的眼睛充满希冀地望着林瓷:“您……您的手没生吧?
还能……还能修吗?”
林瓷的目光落在那几件带着历史伤痕的瓷器上,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些熟悉的釉色、器型、甚至上面细微的窑变痕迹,瞬间唤醒了她身体里沉睡已久的本能。
那是融在骨血里的东西。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的、布满开片的粉彩瓶身。
一种久违的、近乎战栗的暖流,顺着指尖,微弱却坚定地,流回了她早已冰冷麻木的心房。
仿佛濒死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能。”
林瓷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坚定,“我能修。”
修复这些残器,成了林瓷在陆家深宅里唯一的救赎。
她让人在光线最好的西厢耳房里辟出一角,搬来了她陪嫁的简易工具——小巧的锉刀、各色细腻的瓷粉、调制粘接剂的胶水、细如发丝的勾线笔……这里成了她的一方净土。
她将那些带着历史伤痕的瓷器小心地安置在铺了软垫的案几上。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那些冰冷的残片上。
林瓷的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她沉浸其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陆铮冰冷的眼神和陆震山无处不在的压迫。
所有的屈辱、孤独、不甘,似乎都被暂时隔绝在这方小小的空间之外。
她全神贯注,屏住呼吸,用最细的毛笔尖蘸取调好的瓷粉,一点一点,填补那执壶口沿的裂口。
动作轻柔